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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还寒的雾天 (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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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出租车后,边尧仍抱着手臂一脸凶相,我偷瞄了他好几次,终于被他觉察到。边尧转过脸来,问:“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又怎么了?”

    “你看,”我小心翼翼地递出手机,“刚才你俩说话的时候我刷到的,没敢告诉你……你看过之后一定要冷静。”

    “快给我看看。”边尧一把夺过手机,读了起来,很快他眉毛就皱作一团,眼中冒出火苗。

    新闻内容是一个少年在地铁站失足落下的意外事件。通过地铁的监控录像,能看出这个少年在月台上徘徊了十来分钟,地铁几过而不入。这少年步履踉跄,神情恍惚,站靠站台边缘特别近,连地铁逼近都没有听见。结果车来时他被吓了一跳,失足掉下去了,周围的人一拥而上,但此时已为时过晚。

    这则新闻出乎寻常之处在于,事后家人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在孩子房间找到了一张已经写好的遗书。新闻播报时表示不排除小孩儿早有寻死的念头,失足卧轨并非全然的意外。

    边尧看着新闻中一闪而过的那张遗书之后,拳头死死捏在身边——虽然时间短暂,但如果你知道自己要关注哪里的话,线索还是异常明朗的。

    落款上SIP那三个字母异常刺目。

    “这个遇难的时间……”我小声道。

    “就是我们给小杰那网友发消息的隔天,”边尧咬牙切齿道,“他下线时说自己要去睡一会儿,当夜要开团。”

    “选择夜里开团,又是这种赌上性命的高强度脑力消耗,一旦失败,估计一宿都睡不了。”我已经能想象出来这人大致上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过程:“恐惧、焦虑、无助、睡眠不足,被撕卡后按照指示写下遗书,却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浑浑噩噩地走到街上,又不知能逃去哪里,结果……”

    我不敢说了,偷看了边尧一眼,却发现他面上已经恢复了无波无澜的面瘫相,我问他:“你不生气吗?”

    “生气,这就是我生气的样子。”边尧说。

    “哦。”我愣愣道,“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证明我们聊过天的那个网友说的是真话?那应该不是庄臣他们冒充的。”

    “应该是,那就说明……关于药物的事也是真的了。”边尧说。

    我仍然感觉不解:“所以如果那个网友不是SIP组织的人,那我们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边尧沉思了一会儿,说:“也不一定就被发现了。”

    “啊?什么意思,刚才你不是说……”

    “他发现我们是两个人,可能只是因为他比我们来的更早,我们蹲点的行为被他看在了眼里。所以在所谓面试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等我什么时候沉不住气,而我的确也沉不住气了。”

    “那也是没办法,当时他都要走了,咱们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现在回头想想,当时他准备起身走人的那一出,像不像你买东西时假装要走,事实上等着老板追出来给你降价的样子?”

    “哈哈哈哈。”我被他这个比喻给逗乐了片刻,但笑出两声之后想到现实又满脸苦涩。

    “我一提小杰他就明白了,我们是通过R得知了这件事,因为R是和我们同时得知SIP是个什么组织,他比较冲动,直接上网去质疑他们,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但是……也许就仅此而已。”边尧说。

    “你说你是高中生的那一套他听信了吗?”我忧心忡忡地问。

    边尧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我又问:“那么现在怎么办?”

    “去找这人的父母,希望能说服他们去验尸。”边尧戳了戳我手机屏幕,“活人身上验不出,难不成死人身上也验不出?那孩子在视频里明显精神恍惚,肯定有问题。”

    “啊?”我被他这想法震惊了,“距离他出事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来得及吗?”

    “应该刚好能赶上,”边尧说,“今天是事发后第三天,一般来说,最快也要第三天才能安排好葬礼和火化的流程。”

    “可是要去哪里找?”我琢磨着,“难不成去联系发通稿的这家新闻媒体吗?我们又不是当事人家属也不是公安机关,对方肯定不会说的。咱也不能告诉对方我们的缘由,不然到时候我们就成新闻了。”

    “我想想……”边尧重新拿过新闻上上下下的翻看——一共就三段话,字里行间没有太多细节。他又看了两次地铁站的监控录像,忽然说:“我明白了,你看,出事的地方是九曲路地铁站,如果出了这样的意外事件,地铁工作人员也好周围群众也好,肯定是往离着最近的医院送。”边尧打开地图对照了一番,一把扒住司机的座椅靠背,说,“师傅,换目的地,我们去第三人民医院!”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了:“小伙子,不是我多管闲事……”

    我明白师傅定是听到我们谈话的内容了——没有上下文的情况下,我们嘴里蹦出来的这些关键词估计相当惊悚。

    殊不知,师傅下一句话却是:“人死隔天就会从太平间拉到殡仪馆了,你们去医院是找不着尸体的。”

    我:“……”

    边尧:“……”

    师傅接着说:“看你俩学生娃娃年纪小,没有操办过这种事。人如果是在医院没了的,医院会给开具一张死亡证明,家属得要拿着死亡证明去派出所销户……啊,你们说的这个人是咋死的?”

    “自……卧轨。”边尧说。

    “那这一类意外车祸或者自杀,都是由派出所开具死亡证明,然后殡仪馆会派人来把尸体拉走,冷藏起来,再美美容,那边儿家属商量着追悼仪式怎么搞……”

    边尧打断他问:“所以直到火化之前,尸体都是在殡仪馆的了?”

    司机师傅点点头:“是呀,有些烧完一个小时就可以把骨灰领走了,有些地方要等个几天,看情况的。所以……你们还去三医院吗?”

    “不去了,”边尧老实道,“咱市一共有几个殡仪馆?”

    师傅说:“11家。”

    边尧:“……”

    我惊了:“这么多!?我以为一般也就一两个。”

    师傅幽幽地说:“哪儿呀,你知道这么大人口的一个城市每天要死多少人吗?而且现在很多殡葬业搞得可高档了,那一条龙的服务,我跟你讲讲……”

    边尧连忙打住师傅滔滔不绝的科普,说:“师傅,我们换地址,我们去派出所。”

    我俩站在派出所门口等没一会儿,猫头鹰大叔就走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看他穿警服的样子,冲他招了招手。

    他走过来,板着脸问:“怎么又是你俩啊?要报案跟我到里面去走程序。”

    “别别,您先听我们说,事态紧急。”

    他不悦道:“不紧急你们能想到我吗?要不是收拾不住了,你们能想着利用我?”

    “怎么叫利用啊,说得多难听,咱都合作那么多回了。”我说,“是帮我们一个同学的忙,他弟弟班上有个同学卧轨自杀了,但根据弟弟所说,是因为同学认识了什么奇怪的坏朋友,然后吃了某种药才导致精神恍惚,失足跌落的。”

    猫头鹰大叔听罢一惊:“这可不是小事!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还有其他同学也吃过这个药吗?吃了之后的症状是什么?”

    我被这一连串问题砸晕了,边尧把我推到一边,说:“重点是这个小孩的遗体马上就要被火化,必须赶在那前面化验一下他体内是不是有毒品存在的证据。可是我们联系不上小孩的父母,听说这种意外事故的死亡报告是派出所开具的,你看……”

    猫头鹰大叔显然比我见过世面,并未显出震惊的样子,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问:“你们说的是不是前几天不小心掉进地铁轨道的小孩儿?”

    “对对对就是他。”我激动道,“哥你知道?”

    “叫叔,”他说,“我记得,出事儿的地铁站就在这附近,不过程序不是我走的,而是我们同事处理的。不过我有点印象,因为当时还在局里讨论了一下说最近自杀的怎么这么多。你刚说小孩吃了什么药?”

    边尧语速飞快:“不知道,不过你也看过监控视频吧?你觉得那个精神状态像是正常吗。但是……具体有没有吃药我们也不知道。实话告诉你,之前我……朋友的弟弟班上也有个疑似吃过这药的小孩儿,好像是什么在中学生之间流行的东西。但是后来他随家长去体检却什么都没查出来,所以我们也不确定……”

    猫头鹰大叔点了点头:“在这等我。”说罢快速走回警局里头去,大概是找经手过的同事问情况去了。五分钟不到,他又大步流星地冲出来,说:“跟上!”

    我和边尧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坐进了他的警车里——警车的前后排之间有铁栏杆,坐在后座我即刻涌现出了浓浓的既视感。

    “别说。”边尧忽然开口道。

    我半张着嘴茫然地看着他——边尧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说:“不管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鬼东西,都别给我说出口。”

    车往外环方向开出去不到半小时便到了地方,看窗外我们来到了一片类似公园的地方,环境相当不错,地上很干净。一个圆顶建筑伫立在空地上,周围有很多停车位,几乎都是空的。我问:“这就是殡仪馆?看着像天文站似的。”

    我动手拉了拉车门,却纹丝不动,我说:“叔,你开下门。”

    猫头鹰大叔转过脸来:“你俩不下车。”

    我:“啊?”

    边尧立刻道:“不行。”

    猫头鹰大叔瞪着眼:“什么不行!我去交涉是接到群众线报,希望对方能够配合警方工作。你们去是怎么回事儿?”

    我大声道:“我们了解情况啊!”

    “你们了解个屁的情况,你见过匿名群众跟着警察一起走访的吗?我之前跟你们俩说什么来着?让你们遇到事别冲在最前面,好好上大学不行吗?”

    “哎呀叔!什么时候了,就别花时间跟我们做这种思想教育工作了!”我着急道:“您要去也行,倒是快去啊!”

    猫头鹰大叔横了我一眼,下车前还不忘取走了车钥匙,他理了理衣服,一溜小跑进了大楼。我和边尧两个失足青少年坐在警车后头抓着栏杆,巴着车窗眼巴巴地望。

    我俩张望了一会儿,整片地方就一个清洁工溜达来溜达去,显得非常冷清。我回头问边尧:“你说能行吗?”

    边尧说:“他这么久还没出来,估计是在交涉,有的交涉,那就说明人还没有火化。”

    “那就是有戏了?”

    边尧摇了摇头:“不知道,中国人对这种事很忌讳的,不知道那人家长会怎么想。”

    我俩又等了一会儿,只觉得十分无聊,太阳烤得车顶热烘烘的,怎么坐怎么不舒服,我干脆一把脱了外套。身旁的边尧一动不动,抱着手臂盯着前方座椅,目不斜视道:“盯着我干嘛?”

    我好奇地探头去看他:“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那么贼亮贼亮的眼珠子,想看不见都难。”边尧转过脸来,凝视了我一会儿,忽然问:“你爸妈是干什么的?”

    “你问这个干嘛,”我害羞道,“他们就是普通人。”

    “什么样的普通人?”边尧问,“我在思考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了这么一个你,然后你又是怎么被龙魂选上的。”

    我:“嘿嘿。”

    边尧无情地说:“你别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我没夸你呢。”

    “哦……”我说,“我妈妈是个社会心理学家,我爸是地质学家,他俩常年都在国外游山玩水……呃,学术走访,我从初中开始就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了。所以……所以你要见他们的话,可能有点困难,需要安排一下档期。”

    “……”边尧静了一会儿,“这叫什么普通人?”

    “比起狼兄弟和蛇爸爸,我爸妈应该算很普通了吧。”我说,“不过有这种自由派的高知父母在,成长的过程还挺无趣的。”

    边尧扬了扬眉:“怎么说?”

    “就是你想叛逆或者想中二的时候,根本没有发挥的舞台啊。”我叹气道,“我记得小时候,我一度吆喝着我要出去喝酒抽烟,结果我妈说……喝酒是可以喝,因为你从小长大都看着我们在喝酒,这时候如果我们阻止你,会显得十分伪善。但是吸烟有为相关的法律法规,她建议我先详细了解一下尼古丁以及过量的酒精对人体造成的影响,在充分知情的情况下再做出理性的选择。”

    边尧总算露出全天第一个笑容,说:“厉害厉害。”

    我被他的笑容所激励,接着抖自己黑料:“后来长大一点,我跟她说,我不要上学了,我要弹吉他,做乐队,搞摇滚。”

    “结果呢?”边尧饶有兴致地问。

    “她说我支持你,这样你就可以把你对生活的热情、你的创造力和旺盛的表达欲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现在想起来,什么旺盛的表达欲,她就是在说我话痨吧。”我说,“她还说,搞乐队买乐器需要投资,为了支持我,她和爸爸会给我买第一把吉他,并且开车送我去上吉他课。”

    边尧乐得不行,问:“后来你去学了吗?”

    “学什么啊!我当时喜欢听那种特别躁的金属乐,他们这么支持我,搞得我一点都不愤怒,根本做不了摇滚乐手。”我愁眉苦脸道,“艺术家你懂吗!艺术家得要生活里有矛盾、有痛苦!”

    “这样就挺好。”边尧自言自语道,又显出哭笑不得的样子:“你爸妈这么高知,那你这个智商是怎么回事?”

    我:“???”

    我:“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边尧却扬起下巴,视线越过我,说:“回来了。”

    我回头一看,猫头鹰大叔果然已经离开建筑物出来了。只是走到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却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一棵树下摸出烟。他歪着脑袋给烟点火,我把头伸出车窗正要喊他,边尧却拍了拍我的背作为提醒——他也凑过来,把下巴搁到我肩膀上小声说:“嘘,看那边。”

    我随即看见两女一男走出殡仪馆,那中年女性面容憔悴、脚步踉跄、身体摇摇欲坠,被身边年纪稍长一点的女性搀扶着。她身边的男人抬头遥遥瞪着猫头鹰大叔,眼中满是怒意。他们三人开车离去后,猫头鹰大叔才捻灭了烟,朝我们走来。

    边尧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行吧?”

    猫头鹰大叔从后视镜看他:“死活不同意,说孩子都死了,还不能留个全尸。”

    我问:“你没跟她说,可能他们孩子的身亡并不是完全的意外,而是在药物作用下导致的精神恍惚?”

    “说了,说了才出问题,两夫妻顿时情绪失控,说自己孩子不是吸毒的人。我好说歹说,最终还是被轰出来了。”

    边尧沉默下来:“没有更多证据,也没法申请警方介入吧。”

    猫头鹰大叔转过身来,问:“所以你们接下来要干嘛?”

    边尧摇摇头:“还能干嘛,回家吃饭呗。什么进展和证据都没有,一切线索只源于一个初中生或许随口的戏言。”

    猫头鹰大叔明显不信,盯着边尧瞧了一会儿,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他转而分析我的面部表情,我立刻说:“叔你可算回来了,你把我们锁在车里,我都快憋死了,里面有厕所吗?我想去一个。”

    他无语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没办法,只能将我放了。

    我快步跑进殡仪馆的大厅里——这里面和我想象中的“火葬场”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干净又现代,只是里面和外头一样冷清。我迅速找到了洗手间,里面也是空空荡荡,地面略微潮湿,大概是刚打扫完,脚步踩上去甚至有些回音。

    我一边放水,隐约听见又进来了一个人,但我脑子装满了事情,并没有在意。我心想——线索跟到这里算是进了又一个死胡同,接下来边尧会怎么做呢?找活人去验药失败了,找游戏管理者去骗药也失败了,找逝者家属验药还是失败了,这个药物如果存在,也太神秘了吧。到底什么药物能够无声无息地控制人生命的长度,还只能被特定药物治疗延续?我从今天开始一直往前回想,思考着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线索的真实性。

    我此时好像在做一个数学逻辑题——假设ABCD四个人里有一个人说的是真话,有一个人说的是假话,他们发表了如下声明,事实究竟是怎样?

    庄臣必定是那个说假话的人,那么说真话的是谁呢?R会是那个说真话的人吗?

    就这样,我一边洗手一边思维发散,忽然瞥见镜子反射里还站一个人。

    我随意一抬眼,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虽然没有近距离和他打过照面,但这人却是我刚才见过——那个说假话的庄臣!

    我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水流不断淋过我的手,我手指冰凉,竭力平缓呼吸让其不要太急促。我余光瞥到庄臣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朝我伸出手来……

    我浑身肌肉紧绷,正要按耐不住还手之时,庄臣的手摸上了我前方台面上的洗手液,挤了一些在自己手心里。我抬起头,正巧和庄臣对上眼——他愣了一下,礼貌性地冲我笑了笑,然后转身抽了一张纸擦干手,扬手丢掉了。

    我心脏咚咚狂跳,确认他是真的走掉了才敢呼出一口气。他刚才看我的样子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不认识我。

    怎么回事?我心中纳闷——他刚才在咖啡店外面没看到我?还是说隔着太远了,他没认出我?我视线往下一滑,明白了——刚才我在车里脱了外套,难怪他认不出来。

    亦或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躲在外面,他最后那句话中的“你们”代指的是边尧和他帮助的“同学”R?

    这样说来,搞不好他真信了边尧那一套自己是R同学的说辞,更重要的是——不认识我也就说明庄臣和相无征不一样,他并不是冲着我和边尧来的。

    这一认知让我欢欣鼓舞,放心了不少,同时,我又问自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刚才被边尧当面质疑过之后,害怕事情败露,所以直接赶到最后一个受害者所在的殡仪馆,来监督遗体火化的进度吗?

    亦或是……他只是来单纯来欣赏战利品的,看看又一个在他们黑暗恶劣的游戏中丧生的玩家,体会一下玩弄别人生死的权利和快感。

    我被自己脑内蹦出的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想——或许我们真的都离深渊太近了。

    我眼看着庄臣走出大门,才慢吞吞地回到大叔的车里,被他一顿责备,问我怎么那么慢。然而边尧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他也看见了庄臣,沉默的表面之下,暴风在无声地酝酿。

    【乍暖还寒的雾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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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期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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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

    庄臣再次坐到了我们面前,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贪婪和得意,那是眼看着猎物走入兜网般的表情。

    他摊开双手,手心分别有两个白色塑料小盒子,左手小盒里装着两枚蓝色药丸,右手小盒是两枚红色药丸。

    “To be or not to be,” 庄臣说,“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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