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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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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回去在农家院里吃了顿实实在在的农家饭,连火都是用柴烧起来的。舅妈直夸裴益钓上来那条两斤半的鱼蒸得很鲜,一直给我夹叫我多吃点。我看着一整碗的鱼无奈,裴益在一边说了句“她只喜欢吃水煮做法的”才终于没人理我了。

    午饭吃得比较晚,回房间后我只是想小睡一下的,结果一觉睡醒,出去的时候晚饭都快准备好了。我走到饭桌那边,裴益在摆碗筷,抬起头来看我:“休息好了?”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舅妈端着盘红烧肉走过来:“裴裴,我们下午去喂猪了。他们这养的猪都是土猪,零污染零激素,等会你多吃点。”

    我呵呵笑两声,睡饱了就吃,我才是喂猪吧……

    乡下晚上没路灯,所以不能出去转了。吃完饭后,我们几个搓起了麻将。我只有刚刚认得什么是和了的水平,加上裴益坐我上桌,我根本占不到便宜,反而没打几局就给表舅和舅妈点了好几个炮。后来看院主人站一边好像有点手痒,我就喊他过来替我。

    裴益却站起来:“叔叔,您坐我这吧,我跟她一块打。”说着坐到我这边的长椅上来了。

    我刚想往旁边让让,裴益却笑说:“你打牌都不记牌怎么赢?快垒。”

    我只好又抓过几张牌开始垒,院主人笑笑地对表舅舅妈说:“你们有这一儿一女真是幸福。”

    表舅乐着道:“男的是我儿子,女孩是我外甥女,不过我倒是从来都想有个闺女。”

    院主人慢悠悠地说:“那就让你儿子早点找个媳妇就有了。”

    “媳妇总没有家里的孩子那么亲。”舅妈摇头叹气,“搞不好将来跟我也有婆媳问题。”

    院主人哈哈大笑道:“那没辙,总不能既是亲戚又是媳妇!”

    裴益在旁边轻轻笑了声,我抬起头,莫名地看了看他:“笑什么啊?”

    “杠。”他却推倒三个三条,把上家院主人的牌拿过来了,又看看我:“愣什么,摸牌啊。”

    舅妈叹了声:“怎么刚开始就杠上了啊,我还等着吃你们的呢。”

    裴益哼声笑了笑:“您就想想吧。”

    后来我基本上只需要摸牌了,打不到两个小时,赚了五百多块钱,院主人唉声叹气地说我们来这住花的钱又被裴益给赚回去了,他就笑笑地看着我:“是她笨人摸好牌。”把责任全推给我了,不过我一想都赚钱了,就嘿嘿地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计划是在中午启程回去,所以早上的时候大家睡到自然醒。可我昨天睡多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七八点。我在旁边的小房子里抓了把糠米在院子里喂鸡,过了一阵,裴益从屋子里出来,抱着手在旁边站了一会,顶上的声音跟我说:“走吧,先把自己喂饱了再来喂它们。”

    出了院子,路上一路有人挑着担子卖早点。吃了碗豆腐脑和包子,裴益就带我往山路上逛了。

    他边走边问我:“回去车票买了么?”

    我说:“嗯,来之前就买好了,明早十点的。”

    他点点头,我又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元宵后吗?”

    他抬头看我,“我暂时不回去了,年后就要出差,我直接从家里飞。”

    “哦……”我低下头,踢踢脚下的土,裴益又说:“不会很久,只去一周。”

    “嗯……”我还是低着头,过了一会,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我抬起头,裴益正拿手机对着我。

    我愣了愣:“你干嘛啊?”

    他从容地笑笑,把手机装回裤兜里:“被发现了。”

    我反应了一会,开心地掏出手机:“那我也得拍,公平交换!”

    他抬眼瞥我:“我就拍了一张。”

    “一张就一张!”我跑到他前面六七步的地方:“快,摆个pose。左手叉腰,右手放脑袋后面。”

    他没好气地笑笑,不理我,低头走了两步,抬起眼睛看我的时候,我按了拍摄。

    我愣在原地看了几秒,裴益走过来说:“走吧,回去了。”

    中午简单吃完饭,我们就驱车回市里了。晚上的时候,表舅舅妈又马不停蹄地非要去给我买了一堆特产回礼,我一个头两个大地又把它们塞进行李箱,舅妈安慰我:“没事,明天让裴益帮你扛,到家让你爸帮你扛!”

    表舅舅妈第二天要上班,一大早就出门了。可我不小心睡过头,快九点的时候,裴益才不得已来敲我的房门。我兵荒马乱一顿收拾,顶着个鸟巢就出门了,爬上车的时候,裴益掩着嘴咳了一声。

    不过还好不塞车,飙到火车站的时候,还有几分钟才检票。

    我在闸机前掏车票和身份证的时候,裴益沉默了一会说:“要不我去给你买点水和吃的。”

    我摇头道:“不用了,马上就检票了,车上也有。

    他静了几秒,“好,那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我说:哦。”

    他没说话了,我看了看旁边,已经开始检票,赶紧拖着行李箱说:“那我走了啊。”

    裴益顿了顿,“哦,好。”

    “拜拜。”我挥了挥手,拉着行李箱转身往检票口走。走了几步,却又听后身后的人叫我:“裴裴。”

    我回过头,裴益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沉默了几秒,我刚想开口,他却突然俯下身来扶住我的胳膊,嘴唇贴在我额头停了停,耳边的声音低低的:“回去见。”

    我僵了,彻底一动不动地站着,那一刻的心情真的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裴益垂了垂眼帘,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角,又慢慢抬起眼睛来看着我,片刻后,轻轻地说:“快进去吧。”

    过了很久,我傻傻地看着他说:“你爸会打断你的腿吗?”

    他看着我,轻轻笑了出来:“难说。”

    从t市回来不过三天,学校就要求去签到开学了。宿舍里的人假期都养得红光满面的,筱晴一进门就嚷说:“还好要回来吃那个没油水的食堂了,你们知道吗?刚才在公交车上差点有人给我让座!”

    虽然没能在家过完元宵再回来,但在校的情侣们都挺开心的,因为今年的情人节跟元宵节是同一天。

    周三情人节那天中午的时候,筱晴提议我们这个集体无情人的宿舍晚上一起出去搓一顿。闫菲为书亭打抱不平地说书亭想有随时都可以有,书亭听了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筱晴又说:“没关系啦,就算书亭有汪学长,我们三个也没情人啊,三比一,还是可以出去搓一顿的。是不是裴裴!”

    “啊?”我从手机里抬起头,筱晴对我啧了声:“我是说,我们晚上是不是可以出去搓一顿!情人节你在那跟谁发那么多短信啊?黎家超啊?”

    自从上次书亭随口一说她们就老爱打趣了,我把手机屏摁掉说:“神经,我、跟我妈好不好……可以啊,而且今天也是元宵节,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好了。”

    “好啊好啊,我们去西门那边吃鸳鸯锅吧。我去看看有没有团购券!”闫菲是个湘妹子,听到吃辣就兴奋。

    书亭终于抬了抬头:“几点啊,我下午第二节有课。”

    “没事,那我们就定六点或者六点半在西门集合嘛。菲菲,怎么样,有团购吗?”筱晴跑到闫菲床前的爬杆上问。

    手上震了震,我低下头,手机上又有裴益的信息来:“先不说了,你午休吧,我去工作了。”

    我回过去:“嗯,你不要太辛苦了。”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节日快乐哦~^_^~”

    我抱着手机在枕头边躺了一会,裴益却没再发回来了。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我们四个在学校西门的一家东来顺吃里涮羊肉。

    吃到最后,大家举着酸梅汤碰杯,筱晴有点惆怅地说:“哎,都大二下了,大学都过去一半了,我们寝室的人还是打光棍。是不是我们寝室风水不好啊?”

    闫菲笑笑说:“是啊,所以就靠你啦,赶紧在文娱部里面找一个,帮我们破了这坏风水。”

    “我们文娱部的所有雄性生物都被我们部长迷得神魂颠倒,你还是指望书亭比较快。”

    书亭抿了抿嘴角没说话,闫菲说:“书亭是学霸女神,学业最重要。”

    筱晴又说:“那你叫裴裴啊,她的条件一伸手就来了,谁叫她那么高冷?”

    我原来还傻笑着,听到这被呛了一下,郁闷地说:“我什么时候高冷了?我明明一直很和善。”

    “没办法啊,你有你老爸罩着,所以大家都觉得你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了。”筱晴装模作样地学说:“所以汪学长就跟家超说了,你自求多福吧,裴裴比书亭这样的还难搞。”

    我抽了抽嘴角,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闫菲看向筱晴说:“你看你多不准,才刚说人家就有追求者来电话了。”

    我看了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瞥她们一眼:“别冲动,不认识的。”然后把电话接起来。

    对方说:“你好,夏小姐吧,请问你现在在p大西门女生宿舍这边吗?”

    我愣了愣,“唔……不在,请问你哪位啊?”

    “我花店的,您有一束花,那什么时候给您送呢?”

    花?我惊诧了几秒:“哦……我在西门外面那个东来顺,你直接送过来好了。”

    “好的,那您现在出来吧,我就到了。”

    我挂掉电话,书亭问我:“怎么了,是谁啊?”

    我笑笑说:“没,是快递,我出去拿一下啊。”说着就往外走了。

    我跑出火锅店门外,果然看见有一个人骑在自行车上,手里捧着一束花。

    我走过去,他对我笑笑:“夏小姐是吧,您的花麻烦签收一下。”

    我看着那一捧相间的粉色玫瑰和百合,有点愣地接过来:“哦……谢谢。”

    “不客气,祝您情人节快乐,再见。”

    花店人员骑着自行车走了,我低下头,看见花间插着一张卡片,拿出来看了看,上面只有三行很简单的几个字,应该是工作人员代写的。

    “裴裴,情人节快乐。裴益。”

    我忍着傻笑抱着那捧花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筱晴书亭和闫菲都傻眼地看了我几秒。

    最后还是筱晴先发了难:“我靠,裴裴,什么情况?!”

    闫菲惊讶说:“难道是黎家超送你的,他居然有胆量告白了?”

    “什么啊,不是……”我刚解释了一句,书亭凑过来,眼尖地抽了那张卡片出来,“裴益是谁啊?”

    “给我看看!”闫菲抢过去,筱晴指着我大叫起来:“夏裴!你什么时候有的奸.情,居然敢瞒着我们?说吧!你想怎么死?!”

    “没有,我只是还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我赶紧嘘了声,“别那么大声!”

    书亭在旁边笑:“行了,不接受解释,这顿你买单吧。”

    “对啊,请客请客!”

    “还要再罚帮宿舍打扫一星期卫生!”筱晴和闫菲在那起哄,我无奈地说:“行啊,我买就我买……”我从包里掏手机和钱包,把花递给书亭,“帮我拿一下。”

    “我帮你拿我帮你拿!”筱晴站起来接过去,我转过身的时候,还听她在那里数:“一二三……七朵,哎,七朵玫瑰和五朵百合花语是什么,快查一下!”

    应该是从那天到今天正好七天吧……我暗自笑了笑,边买单边发了条信息,“花收到了,谢谢哦~”

    结完账回学校的路上,筱晴她们几个一直推搡着我,让我坦白从宽,不然就要把我扔进旁边下水道里。我没办法,只好说回宿舍再跟她们说。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走近不到五步距离,他先开口叫了我:“裴裴?”

    我笑着走近两步:“韩叔叔,您怎么会在我们学校啊?”视线往旁边一看,另外那个人也很面熟,在记忆里稍微搜刮了一下,好看但又这么淡漠的脸倒是很容易让人记起来,而筱晴已经在旁边喊了声:“叶老师!”

    韩叔叔笑着看了看他身边的人:“你学生啊?”

    那叶老师面无表情地环视了我们几个一圈,我估计下一秒他大概要冷冰冰地挤出“不是”两个字了。

    “好像是。”结果他淡淡地这么说了句。

    筱晴嘿嘿地笑了,韩叔叔也噢了声,又转回头来看我。他看到我手上的玫瑰花,笑得有点不怀好意:“诶对了,今天情人节是吧,这是你男朋友给你送的花啊?”

    “嗯……”我刚想点头却突然顿了下,想起他可能会跟老爸说,连忙澄清道:“没有没有,是我们班男生集体送给每个女生宿舍的。”我用胳膊顶顶旁边的书亭,她有点会意地帮腔说:“对,刚才出来吃饭的时候在宿舍楼下收的。”

    韩叔叔又噢了声,我憨憨笑了笑,余光里却看见他旁边那个人好像瞪了我一眼,然后撇过脸去,用手掩了掩鼻子。

    我顺势看过去,他侧着脸,眉心压了压,表情好像有点难受。

    ……干嘛啊,我是垃圾桶吗?

    韩叔叔笑着说:“那行,你们赶紧回去吧,太晚了也不安全,我们先走了。”

    我点点头说:“恩,好,韩叔叔再见。”筱晴在旁边补了句,“叶老师再见。”

    韩叔叔笑笑地走了,旁边那个人也跟着走了。

    书亭问我:“裴裴,那是谁啊?”

    我说:“之前我爸的一个下属,后来去检察院工作了。”我转头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奇怪了,怎么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认识呢?

    “天哪,好帅啊!夜光中更他妈的帅了……”筱晴开始在一边发花痴了。

    闫菲也被安利了,附和着说:“真人的确比照片惊艳啊,而且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我回过头,筱晴皱着眉问我:“不过裴裴,为什么我觉得刚才叶老师好像对你翻了个白眼啊?”

    “我怎么知道?!”我莫名其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