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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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后，我和叶泽林一起出门去学校。
这里是学校北面的教师公寓小区，我觉得跟他大清早一起出去好像有点奇怪。起码坐电梯的时候，他就跟电梯里面的一个中年女老师打了个招呼，那个老师用有些好奇的目光打量我，我没办法就干笑了一下。
不过可能时间还算比较早，所以小区里人也不算多，我跟他一前一后地走，尽量拉开些距离。
说到时间，我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不在手腕上。我心里惊呼一声想起来，刚才洗头的时候我把手表放洗漱架上了。我只好又去掏手机，它还是关机状态的，我看着屏幕有点发愣，多走了几步，到了一个小区大门那个出风口，迎面刮来的风让我打了个喷嚏。
都忘了头发还是湿的，我缩了缩脖子。抬起头，叶泽林在前方几步的地方回头看着我。
我连忙赶了几步上前，他说：“帽子戴起来吧。”
“哦……”我一边伸手去后面扯，一边说：“对了，我的表好像落在你家……”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喊：“裴裴！”
我吓得抬起头，叶泽林也回过身。我看见裴益从前面的一辆车上甩门下来，一脸慌忙地跑过来。
“你去哪了，我找你一晚上，是不是想吓死我？！”
他很快就冲到我们面前，我有点下意识地往后躲，叶泽林冷淡地抬手拦了拦：“干什么？”
裴益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好脾气地说：“对不起，我找她。”
叶泽林挡着没动，裴益有些了然地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可能有点冲动。先生，我不是坏人，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有身份证。”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钱包，一边看了我几眼。我低下头撇过眼睛，听见叶泽林漠然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但我是她老师。她现在需要去上课，你要找她，下课后再来。”
裴益的动作愣了愣，叶泽林来抓我胳膊：“走。”
我无意识地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听见后面裴益有些不可思议地轻声叫我：“裴裴？”
我眼睛有些难受，想转回头看看，可帽子却被叶泽林顺手拉上了。
从北门进了学校，先走到生科楼，我跟叶泽林说：“你到了吧？刚才谢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脚下却没停，淡淡地说：“你在哪栋楼上课？”
“法学楼。”
“我送你过去。”叶泽林说。
我闻言没说什么，大概他怕我转头就去大马路上撞车吧。
但是快到上课时间了，校园里人来人往的，被瞩目的感觉很不好，我赶紧把帽子拉低了些。
硬着头皮走到法学院楼下，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停下说：“叶老师，不用送我上去了。”
他转脸看我，我真诚地补充道：“我保证，我也绝对不会从楼上跳下来！”
叶泽林凝视了我几秒，微微点了个头，我说：“再见。”他却垂下眼睛，二话不说地转身走了。
今早第一节行政法，我们寝室四个都选了这个周教授的课。
她们给我占了座，我过去座位上的时候，她们几个的眼里都不同程度地冒着光。
“裴裴，翅膀长硬了，夜不归宿啊你？！”这话是筱晴说的。
“难道你们已经有……更深入的发展了？”闫菲的用词很诡异。
书亭的目光带着好奇和一点关切：“没什么事吧？”
我摇头，一边把衣服拉链拉下来，帽子摘掉：“没有，我昨天……”
筱晴倒抽一口冷气，结巴地打断我道：“你你你……怎么早上洗澡？那昨晚上……”
我忍无可忍地转过头说：“我昨天回自己家了，太累所以直接睡了。今天早上洗的澡，行吗？”
她们三个都愣住了，筱晴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睛：“对不起啊，我早上可能有点起床气。”
筱晴摸摸我的肩：“没关系，你别不高兴，我们不说了。”
我没课本，好在昨天去体育馆训练前打了这堂课的课件，拿出来放在桌上，又习惯性地把手机拿出来。
我按了开机，一分钟后，陆续有短信一直不停地进来。
我低头看了看，从昨晚八点多开始，裴益大概每隔十几分钟就打一个电话，一直到凌晨三点多。
我鼻尖又发酸了，看到他刚才不久前给我发的：“裴裴，中午我在西门宿舍那边等你。”
我置之不理了一会，还是不忍心，拿起手机发回去：“中午有课我不回宿舍。”
很快他就回过来：“那好，傍晚下课，我等你。”
然后我这一整天都有些恍惚。
下午第二节下课后，我没及时回宿舍，拖拖拉拉地跟她们去吃完饭，又在操场绕着走了几圈，才犹豫着往西门的方向去。我倒不是故意想让裴益等，但我有些害怕，万一他跟我说，他跟他前女友复合了，我能怎么办呢？
走到西门的时候，我看见裴益站在那里，直挺挺的。我走过去，他顿了一下，转过身垂下眼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我：“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生病吧？”
我沉默了一下，低头小声说：“有病没病跟你有关系吗？”
他有些僵，几秒之后，好像有点难过：“我找你一晚上，今天又等你一天，你就跟我说这个？”
我闭着嘴，他轻轻叹了声：“裴裴，不要这样。我们聊聊，回我家。”
我抬头看他，他才是脸色不好，眼睛里全是红的。看我没什么反应，裴益就过来牵我，我跟着他走了几步，把手挣开了，他也没有坚持。
进了他家门，我径自走到餐桌前拉椅子坐下，裴益像哄孩子一样拿了一盒橙汁放在我面前。我忍了一路，有点忍不住了，眼眶发热地抬起头。他看了看我，然后垂下眼睛，走到对面，好像有些疲倦地坐下了。
他低低地开口说：“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对吗？”
我直接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喜欢她就喜欢她，你跟她吃饭就跟她吃饭，你为什么骗我？难道我明知道你喜欢别人我还会赖着你吗？”
他却摇摇头：“不是的。”
我哭出来：“我都看到了，我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了，你还说不是？”
他咽了咽：“她来找我说复合的事情，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你同意了吗？”
“没有！”
“可她扶你胳膊了。”
“我甩掉了！”裴益看着我，唇角压抑地压了压。我顿了一顿，“那你喜欢她吗？”
他看着我，很坚决：“喜欢过，不喜欢了。”
“就这一句话，你要跟她说那么久？”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话说的清楚，当年是我说的分手，我有点对不起她。”
我抹了抹眼睛：“那你喜欢我吗？”
他迟疑了几秒：“喜欢。”又静了两秒，“裴裴，我很喜欢你。”
我看着他犹疑的样子，有一点觉悟的害怕，很小声地说：“是像对她喜欢的那种喜欢吗？”
他再踌躇了一下，轻轻地说：“应该是的，虽然我现在不是很确定。”
我僵坐着，裴益低了低头回避我的视线，“但是，我父母知道了。”
我愣了愣：“……什么时候？”
“前几周，我回了趟家，他们看见我手机了。”他说。
我茫然着，“那……他们反对吗？”
他不说话，默认了。我干干地道：“那我爸妈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没让他们跟你父母说，他们就让我自己跟你断了。”
我哽咽着：“为什么……你爸妈觉得我不好，配不上你？”
裴益看了我一会，喉结滑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因为你是我妹妹。”
我无奈地哭了，沉默了半分钟，他站起身，走过来把我拽进他怀里，“对不起。”
我呜咽着说：“就没办法了吗……要不……我去跟我……”我闭上眼睛，我爸妈又怎么会同意呢？
他把我抱得紧了点：“别干傻事。”安静了很久，我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让我想清楚怎么办，好不好？”
我埋在他肩头哭出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一直让你一个人……”
“好了，不说了。”裴益打断我，低头下来指腹在我眼角擦了又擦。我说：“你爸妈喜欢你前女友那样的，贤惠文静能照顾你的，所以也希望你们在一起，对吗？”
“可我不喜欢，我不会跟她在一起。”他的嗓音太干涩了，又伸手抱了抱我，低低地说：“裴裴。”
晚一些的时候，我从裴益家里出来，他要送我回学校，被我拒绝了。再一直看着他我会很难受，他也明白的。
我沿着马路一个人走，今天风有点大，刚才眼泪蹭得满脸都是，刮到脸上怪疼的。我走了一会儿，找了个僻静无风的漆黑巷口坐着，特地看了看，不是昨晚的那个教师小区。
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今天我却哭不出来了，非要形容心里的感受，大概是有些沉重和荒凉。
我抱着膝盖坐了很久，直到面前有黑影覆下来。
一瞬间我还有些恐慌，紧紧地抱着书包防卫了一下。可眼前的人却慢慢地蹲下来了，叶泽林淡淡地平视着我：“夏裴。”
我看着他一会，有些迷惘地说：“怎么到哪都能被你找到啊，你在我身上装了卫星吗？”
他茫茫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轻轻苦笑了声：“你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会说笑话。”
吃完早餐后，我和叶泽林一起出门去学校。
这里是学校北面的教师公寓小区，我觉得跟他大清早一起出去好像有点奇怪。起码坐电梯的时候，他就跟电梯里面的一个中年女老师打了个招呼，那个老师用有些好奇的目光打量我，我没办法就干笑了一下。
不过可能时间还算比较早，所以小区里人也不算多，我跟他一前一后地走，尽量拉开些距离。
说到时间，我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不在手腕上。我心里惊呼一声想起来，刚才洗头的时候我把手表放洗漱架上了。我只好又去掏手机，它还是关机状态的，我看着屏幕有点发愣，多走了几步，到了一个小区大门那个出风口，迎面刮来的风让我打了个喷嚏。
都忘了头发还是湿的，我缩了缩脖子。抬起头，叶泽林在前方几步的地方回头看着我。
我连忙赶了几步上前，他说：“帽子戴起来吧。”
“哦……”我一边伸手去后面扯，一边说：“对了，我的表好像落在你家……”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喊：“裴裴！”
我吓得抬起头，叶泽林也回过身。我看见裴益从前面的一辆车上甩门下来，一脸慌忙地跑过来。
“你去哪了，我找你一晚上，是不是想吓死我？！”
他很快就冲到我们面前，我有点下意识地往后躲，叶泽林冷淡地抬手拦了拦：“干什么？”
裴益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好脾气地说：“对不起，我找她。”
叶泽林挡着没动，裴益有些了然地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可能有点冲动。先生，我不是坏人，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有身份证。”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钱包，一边看了我几眼。我低下头撇过眼睛，听见叶泽林漠然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但我是她老师。她现在需要去上课，你要找她，下课后再来。”
裴益的动作愣了愣，叶泽林来抓我胳膊：“走。”
我无意识地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听见后面裴益有些不可思议地轻声叫我：“裴裴？”
我眼睛有些难受，想转回头看看，可帽子却被叶泽林顺手拉上了。
从北门进了学校，先走到生科楼，我跟叶泽林说：“你到了吧？刚才谢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脚下却没停，淡淡地说：“你在哪栋楼上课？”
“法学楼。”
“我送你过去。”叶泽林说。
我闻言没说什么，大概他怕我转头就去大马路上撞车吧。
但是快到上课时间了，校园里人来人往的，被瞩目的感觉很不好，我赶紧把帽子拉低了些。
硬着头皮走到法学院楼下，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停下说：“叶老师，不用送我上去了。”
他转脸看我，我真诚地补充道：“我保证，我也绝对不会从楼上跳下来！”
叶泽林凝视了我几秒，微微点了个头，我说：“再见。”他却垂下眼睛，二话不说地转身走了。
今早第一节行政法，我们寝室四个都选了这个周教授的课。
她们给我占了座，我过去座位上的时候，她们几个的眼里都不同程度地冒着光。
“裴裴，翅膀长硬了，夜不归宿啊你？！”这话是筱晴说的。
“难道你们已经有……更深入的发展了？”闫菲的用词很诡异。
书亭的目光带着好奇和一点关切：“没什么事吧？”
我摇头，一边把衣服拉链拉下来，帽子摘掉：“没有，我昨天……”
筱晴倒抽一口冷气，结巴地打断我道：“你你你……怎么早上洗澡？那昨晚上……”
我忍无可忍地转过头说：“我昨天回自己家了，太累所以直接睡了。今天早上洗的澡，行吗？”
她们三个都愣住了，筱晴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睛：“对不起啊，我早上可能有点起床气。”
筱晴摸摸我的肩：“没关系，你别不高兴，我们不说了。”
我没课本，好在昨天去体育馆训练前打了这堂课的课件，拿出来放在桌上，又习惯性地把手机拿出来。
我按了开机，一分钟后，陆续有短信一直不停地进来。
我低头看了看，从昨晚八点多开始，裴益大概每隔十几分钟就打一个电话，一直到凌晨三点多。
我鼻尖又发酸了，看到他刚才不久前给我发的：“裴裴，中午我在西门宿舍那边等你。”
我置之不理了一会，还是不忍心，拿起手机发回去：“中午有课我不回宿舍。”
很快他就回过来：“那好，傍晚下课，我等你。”
然后我这一整天都有些恍惚。
下午第二节下课后，我没及时回宿舍，拖拖拉拉地跟她们去吃完饭，又在操场绕着走了几圈，才犹豫着往西门的方向去。我倒不是故意想让裴益等，但我有些害怕，万一他跟我说，他跟他前女友复合了，我能怎么办呢？
走到西门的时候，我看见裴益站在那里，直挺挺的。我走过去，他顿了一下，转过身垂下眼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我：“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生病吧？”
我沉默了一下，低头小声说：“有病没病跟你有关系吗？”
他有些僵，几秒之后，好像有点难过：“我找你一晚上，今天又等你一天，你就跟我说这个？”
我闭着嘴，他轻轻叹了声：“裴裴，不要这样。我们聊聊，回我家。”
我抬头看他，他才是脸色不好，眼睛里全是红的。看我没什么反应，裴益就过来牵我，我跟着他走了几步，把手挣开了，他也没有坚持。
进了他家门，我径自走到餐桌前拉椅子坐下，裴益像哄孩子一样拿了一盒橙汁放在我面前。我忍了一路，有点忍不住了，眼眶发热地抬起头。他看了看我，然后垂下眼睛，走到对面，好像有些疲倦地坐下了。
他低低地开口说：“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对吗？”
我直接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喜欢她就喜欢她，你跟她吃饭就跟她吃饭，你为什么骗我？难道我明知道你喜欢别人我还会赖着你吗？”
他却摇摇头：“不是的。”
我哭出来：“我都看到了，我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了，你还说不是？”
他咽了咽：“她来找我说复合的事情，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你同意了吗？”
“没有！”
“可她扶你胳膊了。”
“我甩掉了！”裴益看着我，唇角压抑地压了压。我顿了一顿，“那你喜欢她吗？”
他看着我，很坚决：“喜欢过，不喜欢了。”
“就这一句话，你要跟她说那么久？”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话说的清楚，当年是我说的分手，我有点对不起她。”
我抹了抹眼睛：“那你喜欢我吗？”
他迟疑了几秒：“喜欢。”又静了两秒，“裴裴，我很喜欢你。”
我看着他犹疑的样子，有一点觉悟的害怕，很小声地说：“是像对她喜欢的那种喜欢吗？”
他再踌躇了一下，轻轻地说：“应该是的，虽然我现在不是很确定。”
我僵坐着，裴益低了低头回避我的视线，“但是，我父母知道了。”
我愣了愣：“……什么时候？”
“前几周，我回了趟家，他们看见我手机了。”他说。
我茫然着，“那……他们反对吗？”
他不说话，默认了。我干干地道：“那我爸妈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没让他们跟你父母说，他们就让我自己跟你断了。”
我哽咽着：“为什么……你爸妈觉得我不好，配不上你？”
裴益看了我一会，喉结滑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因为你是我妹妹。”
我无奈地哭了，沉默了半分钟，他站起身，走过来把我拽进他怀里，“对不起。”
我呜咽着说：“就没办法了吗……要不……我去跟我……”我闭上眼睛，我爸妈又怎么会同意呢？
他把我抱得紧了点：“别干傻事。”安静了很久，我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让我想清楚怎么办，好不好？”
我埋在他肩头哭出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一直让你一个人……”
“好了，不说了。”裴益打断我，低头下来指腹在我眼角擦了又擦。我说：“你爸妈喜欢你前女友那样的，贤惠文静能照顾你的，所以也希望你们在一起，对吗？”
“可我不喜欢，我不会跟她在一起。”他的嗓音太干涩了，又伸手抱了抱我，低低地说：“裴裴。”
晚一些的时候，我从裴益家里出来，他要送我回学校，被我拒绝了。再一直看着他我会很难受，他也明白的。
我沿着马路一个人走，今天风有点大，刚才眼泪蹭得满脸都是，刮到脸上怪疼的。我走了一会儿，找了个僻静无风的漆黑巷口坐着，特地看了看，不是昨晚的那个教师小区。
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今天我却哭不出来了，非要形容心里的感受，大概是有些沉重和荒凉。
我抱着膝盖坐了很久，直到面前有黑影覆下来。
一瞬间我还有些恐慌，紧紧地抱着书包防卫了一下。可眼前的人却慢慢地蹲下来了，叶泽林淡淡地平视着我：“夏裴。”
我看着他一会，有些迷惘地说：“怎么到哪都能被你找到啊，你在我身上装了卫星吗？”
他茫茫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轻轻苦笑了声：“你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会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