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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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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无名不愧是颜回学院的院长,知识渊博。

    他将五大学院与五大系相关的信息,简单明了却又十分易懂地向薛吒说了一遍。

    就算是这样,说完之后夜也已经深了。

    公孙无名吩咐薛吒好好休息,也离开这儿回到自己的房间。

    薛吒躺在自己新房间的床上,望着房顶。

    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如此的平静,相反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

    薛吒毕竟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对他原本印象中的世界造成了冲击。需要一定时间来消化。

    安静下来的房间只听到微微的风声,薛吒的思绪开始翻涌。

    也不知小昭现在怎么样了,她被带走已经有一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逢凶化吉。

    心中牵挂挚友,薛吒脑海深处许多记忆开始在眼前浮现。

    那是永刻心底、永世难忘的记忆,那是痛苦、感动、悲伤、开心情绪糅杂的记忆。

    那件事开始于三年前的一个下午

    整个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个瘦骨嶙峋、孤独凄惨的小乞丐蜷缩在一个角落,无人注意。

    热闹与孤寂,两种完全不同的意境竟然呈现在同一幅画面之中。

    小乞丐正是薛吒。

    他在昨天被东城的乞丐赶走,毫无目的地乱晃来到此处。

    以前薛吒一直都是靠着一个大户人家过活。这户人家经常有吃不了的残羹剩饭倒掉,薛吒就靠这些填饱肚子。

    然而就在两天前大户人家搬走了,薛吒不知道他们搬到什么地方去。

    可是却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断粮了!

    没办法的薛吒只得走上街头乞讨。

    可乞丐这个行业潜在的竞争十分巨大,而且十分残酷。东城每个乞丐都有自己的地盘。薛吒相当于一个外来者,他这么一插足破坏了原本的平衡。

    为了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东城的乞丐联合起来对他实施了驱逐,不准他再进入东城范围行乞!

    其实说到底薛吒被赶走的原因很简单。

    他抢了别的乞丐的饭碗。而且是一个孩子没有反抗能力。故而他就成为了牺牲品。

    没有办法的薛吒只得离开原来的‘家’,开始寻找新的居所。

    好多地方的乞丐在遇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他驱逐。

    毕竟每一处人的爱心都是有限的,人多了自己分到的爱心就少了。

    像薛吒这样的小孩子又容易引动人的爱心,对于他当然是赶走为上。

    直到昨天他来到这儿,这里的乞丐没有将他撵走。

    薛吒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睡了一觉。

    只是好几天了,他都没有吃饱过。现在的他饥肠辘辘,连站都站不稳。

    薛吒强撑着疲劳的身子上街乞讨,可路人好像都无动于衷,一点献爱心的想法都没有。

    往往还没等他说“大爷行行好!”,那些路人就已经摇手示意。

    一番折腾下来,薛吒不仅没有要到钱和吃的,反而感到更加疲惫。

    薛吒找了一个台阶坐了下来,没什么力气的他侧躺在地上。

    就在快要饿晕的时候,他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手。然而这个小手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脏小手上抓着半块白花花的馒头!

    薛吒揉揉眼睛,生怕是自己太饿出现幻觉。

    再次确认之下,他发现真的不是幻觉,这就是馒头!

    薛吒顺着小手看过去,这只纤细手臂的主人和他一样,是一个小乞丐!

    那个小乞丐此时正盯着薛吒,见他望过来,露出一丝笑容

    “吃吧!我看你好像很饿的样子!”

    声音清脆动人,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了、在炎炎夏日里、一股甘冽的感觉。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孩子!

    小乞丐见薛吒没有反应,于是她的手往前推了推。

    薛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坐起身,一把将馒头攥在手里,狼吞虎咽起来,生怕小乞丐反悔收回馒头一般。

    看他这幅样子就好似饿鬼投胎,不过他也是真的饿了,如果没有这半个馒头,薛吒说不定会死的!

    如风卷残云,很快半块馒头就被薛吒消灭殆尽。

    ‘呃!’

    薛吒竟然打嗝了!不过这不是饱嗝,而是噎到了!

    这一打嗝还停不下来了。

    小乞丐望着薛吒难过的表情,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谁叫你这么急的!”

    说着如同变戏法般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竹制的小水壶。

    薛吒接过水壶仰头就要大口喝水。

    小乞丐急忙阻拦

    “刚吃的馒头不要喝太多水,否则你的肚皮会被涨破的!”

    语气中带有一丝埋怨也有一丝娇憨。

    薛吒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只是小口小口地喝水。

    很快薛吒就不再打嗝

    “谢谢你!”

    这时他才有机会向小乞丐道谢。

    街上有许多人,可不曾有一个人关心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同行小乞丐救了自己。

    薛吒深深地看着对方,好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女孩儿的眼睛很明亮也很清澈,与一身污浊的行头格格不入。

    “不客气!我见你很饿的样子,所以就拿了半个馒头给你!”

    和先前一样的解释,只不过这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局促。

    薛吒轻轻嗯了一声,仍旧盯着对方。

    可毕竟她是女孩子,被一直盯着也会害羞。忍不住扭动身子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薛吒呵呵一笑

    “我要将我救命恩人的模样记下来,日后报答!”

    就算满脸的脏污,也能看出女孩儿瞬间红了脸,就连颈子也泛起淡淡粉色。

    薛吒忽然正色

    “我说的是真的,不骗你!半块馒头之恩,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语气中言之凿凿,如同誓言。然而配上稚嫩的脸庞却显得很奇怪。

    女孩儿好似受不了薛吒这种语气,于是转移话题道

    “我看你很面生,你是新来的吗?”

    薛吒闻言神情为之一顿,淡淡地点点头。

    女孩儿好似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自顾自地说道

    “那怪不得你要不到钱呢!我在这儿要饭已经好几个月了,这里的乞丐很喜欢欺负小孩子。好在有海哥一直关照我们,我们才能填饱肚子!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吧?”

    “海哥?”

    “是啊!海哥保护我们不让其他乞丐欺负,不过我们要把每天乞讨的钱上交一大半。”

    女孩儿点点头说道

    “其实这样也不错。如果没有海哥的保护我们根本无法留住钱。把钱上交之后,剩余的钱至少能保证饿不死。”

    女孩儿对人好像没有戒心,就这样和薛吒交流。

    薛吒听完之后,颇为意动。

    正如女孩儿所言,他们都是小孩儿,根本无法自力更生,依附于其他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海哥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海哥底下的小乞丐阵容多了一个人,而女孩儿也多了一个朋友。

    晚上薛吒望着身旁的女孩儿笑道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薛吒,你呢?”

    女孩儿闻言一愣,随后微微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暗淡

    “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喊我乞丐丫头...”

    薛吒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怜惜。这么一个善良的女孩儿,怎么能没有名字呢!

    “那我帮你去个名字吧?怎么样?!”

    “你帮我取?!真的吗?!”

    小女孩儿猛地一抬头,眼睛中闪着亮晶晶的叫做期望的东西!

    薛吒笑着点点头

    “我曾经在一个学堂偷听了一些内容。虽然认识的字不多,但应该还是能帮你取个名字的!”

    沉吟片刻后

    “今天下午你主动来到我身边。而且我看你好像别人只要招招手你就会过去,不如就叫做小招吧?”

    “小招?好啊!”

    女孩儿忍不住笑着拍手,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此时变成了弯月亮。

    薛吒说完又想了想

    “招手的招,这个字不太好,不如换成另外一个‘昭’!”

    薛吒用手在地上写出来

    “你觉得怎么样?”

    女孩儿只是不停的在笑

    “我不认识字,反正你觉得好就好!”

    薛吒闻言一拍胸脯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昭,你就叫我薛哥哥!”

    “为什么你是我哥哥?说不定我比你大呢?”

    小昭对薛吒这种直接认大的举动非常不满,小声提出了抗议

    “我是男孩子,我当然就是你哥哥!”

    夜晚两个孩子的争论还在持续,到最后变得微不可闻。

    其实薛吒不知道的是,他换的这个昭字意思是光明,示意着小昭就是那个为他带来光明的人...

    接着记忆中的画面一转。

    两个小孩在小巷子里不断奔跑,后头有一只棕黑色的土狗一边汪汪的叫着一边紧紧追着。

    薛吒的左手拉着小昭的右手,两人头也不回的飞奔,后头的狗吠声清晰可闻。

    今天薛吒买了一个肉包子,想带回去和小昭一起吃。

    可哪知在见到小昭的时候,薛吒激动之余将肉包子掉到了地上。

    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乞丐来说捡起来吹一吹就能吃。

    可旁边突然窜出一条棕黑色的土狗,叼起肉包子撒腿就跑。

    薛吒和小昭两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美味的食物落到狗嘴里。

    于是两人奋力直追。

    终于土狗被两人堵在了一个巷子里。然而此时土狗已经将肉包子吞下肚。小昭气不忿之下就捡起脚边的小石头砸了过去。

    可谁知这个土狗竟然‘狗急跳墙’,朝着两人露出凶狠的表情,竟反过来追赶薛吒和小昭!

    这才出现了先前的一幕。

    正所谓天道轮回,先前是两人追狗,现在是狗追两人。

    忽然小昭脚下一个踉跄竟然跌倒在地。

    来不及站起土狗已经追了上来!

    薛吒感到自己的双腿在哆嗦。

    土狗不停地龇牙咧嘴,露出那犀利犹如刀锋的犬齿。再加上嘴角不断滴落的口水,让人看着就觉得害怕!

    不过薛吒不能退,他的身后是小昭,他必须站在前面!

    薛吒朝着土狗大吼一声,想要为自己壮胆。

    可就是这一吼坏了事儿。土狗如同得到指令一般哇唔一声就扑了过来!

    一口就要在薛吒的左手臂上!

    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阻挡锋利的牙齿,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薛吒忍不住痛呼出声。

    小昭见状双眼顿时红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她恶狠狠地盯着土狗喊道

    “快滚开!臭狗狗!”

    说来也奇怪,原本还十分凶狠的土狗在听到小昭的叫喊之后,竟然乖乖地松开了嘴。

    随后竟夹着尾巴跑走了!

    土狗走了之后,小昭急忙掀开薛吒的衣服查看伤口。

    好在那条土狗并不大,伤口不深。

    但在两个孩子的眼中,那条狗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薛吒这种舍身为小昭的举动彻底感动了她。

    小昭泪眼婆娑地为他包扎伤口(只是简单的用衣服的布条裹起来而已),心中已经把薛吒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

    经过这件事之后,薛吒和小昭两人的感情更加坚固,都将彼此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