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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魅嫁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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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鬼魅嫁殇

    这是一个五寨的传说。这是一个独立的故事。

    时间回到了四百年前。

    那个时候五寨还没有成型,只是稀稀落落的有着几十户人家。

    这些人家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生活在这么大的一片空间里,生活资源也是足够的,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平静总是很容易被打破。

    这几十户人家都是以打猎和挖野菜摘野果为生,这四周树林广袤,动植物也是极其丰富,生活原本很滋润。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总有猎户无故的失踪了。

    直到有一天有个猎户拖着半条断腿跑回了家中,人们才知道,这山林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野兽,速度和力量远远超过猎户可以掌控的范围,想必就是这野兽吃掉了先前失踪的人。

    几十户人家为了给死者报仇,也为了以后的生计,于是在一起商量对策,每家的猎手此刻都都聚集在一片空地上畅所欲言。

    有的说挖陷阱,有的说放毒药。人们把各式各样的点子汇总了起来,决定筛选出可操作的都试一试。

    一个月过去了。

    怪兽没有再出来伤人,人们以为是怪兽已经迁移到了其他的地界,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一天,猎户阿嘉的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

    从古到今,生儿子对一个家庭是一个值得欢喜的大事。

    于是阿嘉请来了平日的好朋友阿广一家来一起庆祝。阿广自然也是十分的高兴,把昨天打得野味和家里存的好酒都一并带去。

    两家人一起欢天喜地,仿佛一家人一般其乐融融。

    之后,阿嘉和阿广两兄弟每日一起打猎,总能有不错的收获。

    直到有一天,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阿嘉和阿广出去打猎,天色已暗,掌灯了也不见二人回来。

    两家的媳妇在一起苦苦的等,终于到了后半夜,阿嘉一个人回来了。

    阿广妻子见丈夫没有回来,便急切地寻问。

    阿嘉起初沉默不语,后来长叹一声,喃喃地说:“我们碰上了野兽,阿广被野兽吃了。”

    阿广妻子当时昏厥过去。

    对于阿广的死,阿嘉总是觉得对不起兄弟,自己毕竟是当大哥的,却没能在关键时刻保护阿广,自己一个人平平安安回来了。

    所以,阿嘉经常去照顾阿广的妻子。

    阿广的妻子发觉自己怀孕了。

    阿嘉得知这个消息,深深地为自己的兄弟阿广感到高兴,阿广的血脉总算可以继续流传下去了。

    为了让孩子更好的发育,阿嘉去的次数更勤了,经常带去新鲜的猎物,还叮嘱自己的老婆经常过去陪着。

    但是,近期猎户间流传了一个不太好的故事。说是有人看见野兽在追两个猎人,结果其中一个把另一个一刀扎死,野兽便只顾吃被扎死的那个猎人,另一个就逃跑了。

    这个故事最终传到了阿广妻子的耳朵里,于是阿广妻子对阿嘉一家的态度忽然变得不友好起来。

    后来,坊间又有人风言风语,说阿广媳妇怀的其实就是阿嘉的孩子。

    阿广媳妇实在觉得难以做人,于是一个人怀着孩子拿着行李要回娘家去。

    她一个人走在林间的路上,忽然眼前窜出来一条土狼来,阿广媳妇吓得呆立在原地。就在土狼要进攻的节骨眼,草丛里射出一支箭来,正中土狼咽喉。

    这时,从旁边草丛里爬出来一个人,这人浑身背着杂草编成的铺盖,伪装的相当完备,趴在路边完全看不出来。

    阿广媳妇认识此人,他是最近一年新搬来的于猎户。

    这于猎户年纪三十多,一个人来的,还是个光棍。虽然在此地住的时间不长,但人们大多对此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总体说此人憨厚朴实。

    哪知经刚才这一吓,阿广媳妇动了胎气,阿广媳妇又坚决不肯回家,不得已于猎户把她接到了自己家中。

    于猎户对阿广媳妇细心照顾,不久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小女孩。

    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阿广媳妇觉得于猎户果然是个朴实之人,便跟于猎户一起过了日子。

    于猎户初来乍到,长得又有些丑陋,能讨到个媳妇本来就很不容易,而阿广媳妇不仅能干还长得标致,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猎户阿嘉得知阿广媳妇母女平安,心里也还算踏实。

    原本那天阿嘉和阿广一起去打猎,二人分头行动相约日落前汇合平分猎物回家,但是日落之时阿嘉没有等到阿广,待他终于在树林深处找到阿广,阿广却只被吃的剩下了不到半个身子,怪兽早就不知所踪。

    阿嘉每当回想起那天的事,便下决心一定要把怪兽除掉,为阿广兄弟报仇。

    最难留住的是时间。

    时间过去了十五年,阿嘉虽然每天都去寻找野兽,但终究没有遇上,最近阿嘉得了重病,临终之前把儿子小风叫到床前嘱托:一定要把野兽置于死地。

    阿嘉死了。

    小风便每天上山寻找野兽。小风从小学习打猎,技艺不在父亲之下。

    这一日,小风打猎没遇到野兽,却被一群野猪围攻,小风左右招架,但无奈势单力孤,一不留神小腿被野猪咬了一口。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嗖嗖飞来四五只弓弩,野猪被袭击,便给了小风喘息的时间。

    只见不远处树上蹲着一个年轻女孩,野猪转向攻击那女孩,无奈爬不上那高树。

    小风也趁机爬到树上,对野猪施放弓箭。不多时野猪便全部逃跑了。

    二人从树上下来,小风连声致谢,女孩笑得很甜,两个人相当投机。

    小风知道这个女孩名叫小云,此后的一段时间,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打猎,配合的相当默契。

    但有一天,当小云知道小风是阿嘉的儿子,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风并不知道,小云就是阿广的女儿。

    一天,于猎户和小云妈走在打猎回来的路上。

    忽听草丛中一声闷响,一个巨大的黑色野兽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于猎户拉起小云妈就跑,野兽似乎也是饿了,盯着猎户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被野兽追上。

    于猎户竟忽然拔出腰刀,对准小云妈的肚子就是一刀!

    小云妈顿时愣了,进而傻了,她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没有时间让她想明白,野兽的尖牙就已经咬住了她的脖子。

    于猎户终于顺利逃脱了,他回到了家,哭哭啼啼的告诉小云,他妈妈被野兽杀害了。

    小云立刻感到天旋地转,在床上病了好几天。

    小风听说野兽又出来伤人,而且还吃了阿广的妻子,心中怒火中烧。便每天早出晚归,定要把野兽置于死地。

    小风每天漫山遍野的寻找野兽的行踪。但都是空手而归。

    最近小风忽然听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小云受不了母亲去世的打击,精神崩溃进而发了疯。

    自从与小云在林中相遇,小云对自己实有救命之恩,而后在相处的一段日子中也积累了纯真的情感。

    小风时常想,如果没有上一代的误会,他和小云会是有着幸福的路可以走的。而如今惨剧还没有结束,小云如今成为无父无母之人。

    小风自己不好亲自过去探望小云,便委托自己的母亲,拿着自己打的极为珍贵的猎物,去往于猎户家拜访。

    小风听自己的母亲回来说,小云精神并没有外边传的那么差,身体也还算健康。小风这才稍微有点放心,叮嘱母亲要经常过去探望,自己一旦打到好的猎物,总要委托母亲送去。

    最近一段日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于猎户家禁止登门拜访了。

    小风多方打探消息,也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每天于猎户出门都会把家里的人锁得严严实实的,曾有人从门前路过听到里面传出女子的哭泣声,可能是小云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这一天小风出来打猎,他看见一只非常好的山鸡,便顺势追了过去。

    忽然小风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四周看去,路边有一个草垛,似乎那香味就是从那草垛后面发出的。

    小风蹑足潜踪绕到草垛后面,看见一个蓬头垢面案的人正在生火烤着野兔。

    那人看见小风的脸连赶忙低下头去,小风一见之下却惊呼一声,原来这人正是小云。

    小风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那个花枝招展常带笑容的小云怎的变成如此凄惨落魄的模样。

    小风知道小云精神受过刺激不太正常,便轻声问道:“你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小云终于笑了一声,却是苦涩的笑。

    小云没有说话,却是拿起烤熟的兔子肉大口大口的吃着。

    小风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好受,连忙把刚摘的果子递上去。小云接过来大口啃食了起来。

    小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小云吃饱了。

    小云抹了抹嘴,眼神呆呆的,过了好大一会才张口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疯了?”

    小风道:“听大伙这么议论的,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疯,只是你先前太难过了。”

    小云道:“我确实很难过。你看到了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小风顺手指看去。只觉得小云的小腹微微隆起,小云面无表情的说:“我怀孕了。”

    原来那一日,于猎户回家告诉小云母亲被野兽吃掉。小云当即就病倒了。

    一连几天小云精神恍惚,全靠于猎户照料。

    自从小云妈嫁给于猎户以来,于猎户倒也是个好父亲,从小对小云也有很好的照顾。小云虽知道自己并非于猎户亲生,但也把于猎户当父亲看待。

    小云妈死后的两三天,于猎户跟往常极不一样,原本憨厚的性情也变得暴躁起来。小云经常在夜里听见于猎户在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一天夜里,小云又听见于猎户在屋中翻腾,她以为是由于母亲的死严重打击了于猎户的心灵,小云心中顿感不忍,于是手拿油灯来到了于猎户的屋中。

    借着微弱的灯光,小云看见于猎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

    于猎户见小云过来也是一愣,正当小云要劝慰之时,于猎户忽然猛扑过去把小颜紧紧地搂在怀里,进而把她压在了床上。

    第二天,小云一个人躺在床上仿佛傻了一般,她万万没想到养父竟是这样的禽兽之人。

    于猎户在一旁看着小云,想起昨晚的禽兽行径,他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于猎户道:“闺女,本来我是看上你妈了,所以我设了个套把你妈套了过来,可惜你妈命不好,给我挡了野兽了,事到如今不怕告诉你,想那年你亲爹也是给我挡了野兽,现在他俩总算是在阴间团聚了。话又说回来,他俩团聚了,我咋办,我今年快五十了,想再找你妈那么漂亮的不容易了,不过闺女你比你妈还漂亮,你好好伺候我,为父一定亏待不了你,你要敢不听话为父也能收拾你。”

    小云流出了两行清泪,她觉得自己很苦。母亲竟然跟杀夫仇人恩爱了十几年,最后也死在这个人的手里,最后连自己的女儿也被这禽兽糟蹋了。

    起初小云想跑,但是于猎户把门窗都封的严严实实的,于猎户家所处地域偏僻,四周几里地也没有其他人家,想跑似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小云几次想到了自杀,但都没死成,或许是上天故意捉弄她,她发现自己患上了于猎户的孽种。也或许是上天眷顾她,留下她一条命,等着给自己的父母报仇。

    终于有一天,在于猎户对自己实行不轨的时候,小云趁于猎户不注意,拿出自己藏在床下的铁榔头狠狠地砸在了云猎户的脑袋上。

    小云夺门而出,拼命的跑着。身后传来了于猎户的吼声:“给老子回来,看老子抓回来怎么收拾你!”

    趁着夜色,小云幸运的躲过了于猎户的抓捕。

    她漫无目的的跑着,她饿得头晕眼花,只好自己布陷阱逮住了一只野兔,正在她烤野兔的时候,她看见了小风。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值得隐瞒。小云把一切都告诉了小风,小风听了之后无比震惊,同时也无比愤怒。

    小风道:“小云,我先带你到我家去让我妈照顾你,然后我就集合所有猎户拆穿他的嘴脸!”

    小云立刻趴到小风肩膀上哭了起来。

    这时,忽然有人大吼道:“兔崽子!恐怕你没这机会了!”

    一个大汉从路边窜了过来,二人一看都吓得出了冷汗,来人正是那于猎户。

    不论人品如何,那于猎户打猎的水平在方圆百里都是属一属二的,小云一路走来不可能完全没有踪迹。那于猎户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找到了这里,正好看见小风也在这儿。

    于猎户在一旁偷听了二人的谈话,心说:如今放过了你们,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这边混日子?于是他下定决心除掉这两个孩子。

    小风见于猎户抡着大砍刀走过来,转身抱起小云就跑。

    于猎户身材魁梧,脚大腿长,不到五分钟就紧贴小风的后背。

    于猎户伸手一把抓住小风的衣领子往旁边狠狠一甩,小风与怀里的小云一同顺势飞出,但眼见着地之时小风尽量用腿蹬地,自己给小云做了一个肉垫。

    小风心中暗道:“此人果真禽兽不如,明知小云已经怀孕还下此死手。”

    于猎户哈哈淫笑,走到二人近前,道:“这下你们还跑吗?还是乖乖受死吧!”

    于猎户抡起刀来向小风砍去,小云见状,奋力将身子一翻,趴到了小风身上。

    于猎户一愣,道:“你还真挺护着他啊,其实今天只杀了这小子就行,小闺女我还打算留着以后慢慢享用呢。”

    只见于猎户抬腿把小云提出了一溜滚,便要对小风下死手。

    小风原本身手不错,无奈刚才落地时恰巧地上有一大石头硌了腰,如今下半身发麻动弹不得。

    正在此危急关头,忽然树林中狂风大作,传来一声嘶鸣,一个巨大的黑色身躯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于猎户眼前!

    于猎户一见大惊失色,原来这正是传闻中的野兽,竟然在此地出现了!

    于猎户眼见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扑过来,于是想要故技重施,一手抓起小风对着野兽抛了过去。

    眼见小风就要葬送到野兽口中,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在了野兽的左肋之上。正是小云急中生智的一击,野兽放弃了对小风的攻击。

    小风日日盼着杀死野兽,想不到在这个情景下它才出来,为了猎杀野兽,小风很早就研究出了一种毒箭。

    对付此种野兽不能用常规方法,刚才情势过于危急无法施展,趁着野兽转向攻击小云的空隙。小风咬牙站起掏出毒箭向野兽眼睛射去,随即抽出腰刀砍向野兽的后腿。

    野兽果真厉害,甩头躲开了毒箭,但后腿却被砍中,痛的它一声嘶鸣。

    小风此时什么也不顾,只是为了就下小云,他强忍腰痛飞身抱住小云滚到了远处的草丛之中。

    于猎户原本可以趁刚才打斗的机会逃脱,但他心中盘算:假若自己趁机干掉野兽,然后再把那小风干掉,或者趁野兽干掉小风之时来一个突然袭击,自己岂不成了这方圆百里的大英雄,到时候美人财富岂不源源而来。

    没想到小风竟然化解了危机,还和小云一起躲到了草丛里。

    野兽四下一扫,又把目标锁定到了于猎户身上,此时的于猎户想跑已然来不及,身边也没有挡箭牌可用。于猎户勉强与野兽斗了几个回合,最终被野兽一口咬住腰部,踢踏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小风在一旁观战,见于猎户被怪兽咬住,随即用毒箭瞄准野兽左眼,嗖的一声,野兽毫无防备,正中眼珠之上。

    野兽嗷嗷暴叫,这毒箭毒性极强,只两三秒那野兽便“轰”的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

    小云见那野兽倒地,于猎户也被野兽咬死,父母之仇如今终于得报,不由抱住小风喜极而泣。

    小风又向野兽射了几只毒箭,确定野兽已死。二人来到野兽跟前检查,小风蹲在野兽身前,仔细的辨别这野兽的来历。

    忽然听见身后小云一声惨叫,那于猎户竟还没有死,想要袭击小风却被小云发现。小云用身子挡住了于猎户的刀,一刀直接穿透了小云的腹部,小风回头见状大惊,一脚蹬开于猎户,随即上前补了数刀,这下于猎户定无生还道理。

    小风抱起小云,鲜血汩汩的从小云嘴里流了出来。小风痛哭起来,小云却露出了笑容。

    小云轻轻道:“之前是我误会你,谢谢你。”

    小风见于猎户这一刀实在凶猛,小云肚子已被剖开大半,已经无法医治。只有紧闭双眼把小云紧紧的搂在怀中。

    小云气息逐渐微弱,最终在小风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喜欢你。”

    小风把所有的真想大白天下,自己也成了消灭野兽的大英雄。

    小风把小云埋在了向着太阳的山坡上。

    不久以后,小风也奇怪的失踪了。

    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怪兽出现过。

    小云的墓碑旁发出了一枝嫩芽,长出了一棵小树,小树生长的很快,不到一年就把墓碑四周围了个严严实实,巨大的树冠如一张绿色的大伞,遮挡着风霜雨雪。

    每当起风时,天空飘过朵朵白云,树叶沙沙的窸窣。

    飞过的鸟儿似乎从中听到了风儿和云儿相互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