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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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一开始,林雨菡还跟着苏唐两人和一堆人周旋,但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找个了借口去一旁休息。

    林雨菡坐在大厅的角落里,望着那个遥远的窈窕身影,有点落寞。今天,唐秋媗带她认识了很多本市政商两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这个舞台毕竟是那对人中龙凤的舞台,不是她的。她最好的姿态,应该就是默默地坐在台下,为他们喝彩吧。

    可以看得出,唐秋媗酒量很好,但是再好的酒量,也经不住一群大老爷们轮番轰炸啊,那些人摆明了是故意想灌醉她。而那个苏铸正被另一群人围着敬酒,自顾不暇。林雨菡想着,如果自己能帮她挡两杯多好。今天大小姐带她来,她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早早地躲进这个像是世外桃源的角落里。

    “喂,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林雨菡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既然是苏铸的妹妹,也是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吧。

    “我叫苏忆雪,你呢?”苏忆雪在林雨菡身边坐下,高高翘起二郎腿。

    “林雨菡。菡萏的菡。”

    “雨菡……雨中的荷花,名字不错。老女人对这个也很讲究的,名字不好听的她会立刻卡掉。”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苏忆雪晃着腿,不再说话。两人就此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林雨菡偷偷看了看苏忆雪,有些意外地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种神情,落寞的神情,和宴会上热闹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才一会儿工夫,这位苏小姐已经从火山变成冰山了,林雨菡不由得看呆了。

    突然,苏忆雪晃着二郎腿转过来,不满道:“看够了没有,脸都快被你看出洞来了。”

    林雨菡一惊,原来冰山下面其实还是火山,只不过暂时熄火罢了。小动作被发现,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你是怎么认识老女人的?”

    又是这称呼!林雨菡在心里大骂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她的性格就是心里的怒火越大,表面上反而越冰冷。她用一种冷得可以把人冻成冰棍的声音说道:“你别这么叫人家,太难听了。”

    苏忆雪微微一怔:“哟,看不出来,你还挺护着老……唐秋媗的。”她忽然来了兴致,凑近道,“你很在意她啊?你们怎么认识的?跟我说说呗。”

    “我在盛世风华实习,唐总让我近期先跟着她,可能有合适的职位就会让我过去。”

    “唐总!”苏忆雪噎住,“你居然叫她唐总!小妹妹,你也太单纯了!”

    “什么意思……”

    苏忆雪坐直身子,摆出一副教育小朋友的姿态道:“菡菡,看在我们还算有缘的份上,我就提醒你几句。那个老……唐秋媗呢,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就是个人贩子。她会把你拐跑,给你糖吃,然后再把你卖给别人。”

    林雨菡被那句“菡菡”肉麻得浑身一哆嗦:“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被卖过?”

    “你……”苏忆雪气绝,又放佛被戳中心事般,有些心虚。“被唐秋媗卖的人还少吗?我这是好意提醒你,不领情就算了!哼!”

    林雨菡也懒得再理她,在后背嚼舌根的,八成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苏铸陪同几位政界要员先行离开,留下三个心腹下属善后。

    林雨菡都已经坐着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叫她:“雨菡,醒醒,我送你回家。”

    林雨菡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吓得立刻清醒:“唐总,结束啦。”

    “嗯,我先送你回家吧。”

    林雨菡扶着唐秋媗的手起来,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苏忆雪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嫌弃道:“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回家都不会啊!”

    “这个点路上不安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她哥哥也不好交待。”

    哥哥?对哦,今天居然忘了跟老哥汇报唐大小姐的行踪。他要是知道唐大小姐居然对他还有几分在意,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苏忆雪走上来横在两人中间:“那让小纪送不就得了,不就一个实习生么,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干嘛要你亲自送。”

    林雨菡本想说她自己能回家,被苏忆雪这么一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实习生就不是人了啊,实习生在夜黑风高的夜晚被劫财劫色就不是事了啊!她说唐大小姐不是好人,不是好人能这样屈尊降贵给手下员工当司机?

    苏忆雪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地望着唐秋媗。唐秋媗也不想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儿,苏忆雪气馁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呀,先帮我去探探风声,看看那群女人搞什么鬼,我今天是不能再喝酒了。”

    “唐秋媗,你就不能顺着我一次吗!”苏忆雪恼怒道。

    “只怕顺着你一次,你以后就要无法无天了。”

    林雨菡心想再跟苏忆雪纠缠下去天都快亮了,赶紧抢道:“那就麻烦秋媗姐了。”

    唐秋媗那辆法拉利修理了之后就送给了别人,这种带着不好记忆的东西她向来不会留着。

    唐秋媗的新座驾是一辆蓝色玛莎拉蒂GranCabrio敞篷跑车,林雨菡在车边站了半天,还是没上车。

    “怎么了?”

    “唐总,我家离这里不远,我还是打的回去吧。”大小姐今天喝了不少酒,要是半路因酒驾被拦,岂不是很没面子。

    唐秋媗心下不满,怎么刚才还叫姐呢,这会儿又回到原点了。穿成这亮骚样打的回去,那的哥不劫财劫色才怪呢!她耐心再好,也经不住林雨菡这样消磨。

    “你到底上不上。”

    “我、我上!”林雨菡发现她察言观色的能力都快赶上和珅了,唐大小姐神色语气稍微有变化,她立刻就能窥测到她此刻心情的变化,然后迅速做出反应。

    唐秋媗一踩油门,跑车以逼近时速180公里的速度在街道上飞驰。虽然凌晨街道上的车辆很少,但稍有差池,就是车毁人亡的后果。林雨菡战战兢兢地缩在座位上,暗想大小姐这会儿又是生哪门子气啊。有的时候林雨菡觉得“唐总”这么个一本正经的称呼真的很不适合她,不管她在人前是怎样的仪态万千、倾倒众生,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独断蛮横、阴晴不定、难以伺候的大!小!姐!

    突然,唐秋媗一脚急刹车,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林雨菡估计要贴到挡风玻璃上去了。

    “唐总,发生什么事了?撞到人了?”林雨菡惊魂未定。

    唐秋媗很无奈,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过了半天,才淡淡道:“到了。”

    咦?林雨菡朝边上望望,这不就是自己居住的中豪名墅小区么。槽糕刚才走神太厉害,在大小姐面前出洋相了。

    林雨菡下了车,本想跟唐秋媗说一些关心的话,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么晚了还要去参加另一场聚会,估计是要通宵了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唐总,你开车注意安全啊。……我先走了,再……”

    唐秋媗不等她说完,已经一脚油门绝尘而去,轰得她一身灰。

    本来看她的模样是有话要说,心里隐隐有些期待。结果等了半天就是这么一堆客套话,连多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了。

    林雨菡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望着那辆精致拉风的车渐渐远去,心也渐渐空了。正像苏忆雪所说,她不过是个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的小实习生,有什么资格像朋友一样去关心大小姐呢?……朋友?林雨菡自嘲地笑笑,她这个从凤凰落难成麻雀的倒霉鬼还想跟大小姐做朋友,真是痴心妄想。

    等视察结束,大小姐就要回去S市,她大概也不会在盛世呆下去了。她们之间的交集,也就短短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