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多桉在母亲面前控制不住情绪,她尤为自负,但在母亲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想要得到认可,想要变成母亲最爱的存在。
她是被收养的,她是被母亲捡到的,她们之间没有最为强壮的血缘联系,她人生里所有的患得患失都在母亲的眼神无处遁形。
她让母亲失望了。
她想,即使那么努力地谋划,即使叫来了许多人,即使不眠不休地进行布置,时间还是不够。
在死亡迫近时,时间永远不够。
涅多桉红着眼,不敢离母亲很近。
但是她听见母亲叫她。
“抬起头,我看看你是不是假冒的。我养出的孩子怎么会不自信到找别人替代她——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我。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我的女儿。”
涅多桉的心脏胀痛。她慢慢抬起头,看到了虚弱的母亲。在母亲昏迷的时候,她时常依偎在母亲怀里。她长得矮小,缩在母亲怀里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可是一旦母亲醒来,她就躲得远远的。
清醒的母亲是非常陌生的。
涅多桉的眼睛红了。她怕母亲认不出她,又不想母亲认出她。
母亲定定地看着她,然后,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别人假扮你,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我的女儿。”
涅多桉拼命擦着眼泪。她的语气充满了攻击性。
“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原来认不出我,我不是雌鹰,你认不出我,你不觉得我是你的女儿——”
“孩子,我生病了。”
“你生病就能这样伤害我吗?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突然之间,我就不是你的骄傲了。你甚至不愿意看我。”
涅多桉朝母亲大喊着,母亲幅度很小地摇头。
“真是个傻孩子。那样的我怎么配当你的母亲,你不要爱那样的我,不要被那样的我伤害。”
涅多桉咬着嘴唇狼狈地哭着。母亲艰难地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妈妈抱抱你。”
涅多桉走了过去。她坐在母亲身旁,像小时候那样轻轻贴在母亲身边,母亲好羸弱,母亲忘记了她。
母亲虽然认出了她,但母亲不记得她们之间的回忆。在最后的时光里,母亲和她像是初见。
母亲的声音愈发微弱,最后只剩气声。
“兰尼尔不是你的责任。那是我想做的事情,只是我知道我做不到。你做得很好。
……涅多桉。别那么逼自己,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涅多桉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
母亲闭上了眼睛,但她在笑,她的脸上是很安详,很骄傲的笑容。
就像是她记忆中无数次母亲夸她那样。
她蜷缩在母亲怀里。过了一会儿,母亲躺倒在她的手臂。
涅多桉触碰母亲的翅膀,她想,她失去母亲了。
她要把母亲葬在帕垂亚蒂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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