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英赶紧拨一个电话回去。
程子钰很不满意:“哥,你是不是早就想把我丢开了?出了国一个电话都没有。”
程世英赶忙赔罪:“怎么会,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程子钰听了,又心疼起来,在电话那头劝他不要太累。
程世英问他看过庄园了没有,程子钰说:“看过了,特别漂亮……舅舅让我住在山上新建的別馆里,门口就是湖,陈妈跟我住一起。”
外公和舅舅一家对这个初次见面的侄女很热情,别馆是一栋别致的白色的小洋楼,带着小花园,和面前的湖景与草地,车库里泊着一辆小跑车,这些都独给程子钰支配。陈妈和三只越洋过去的黑色格力犬也住在一起,安德烈还专门给侄女找了养狗的仆人和两个会中文的女仆,服侍她的起居生活。
程世英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雀跃,她在葡国的生活舒心,到底是年纪小,来到新国度生活的雀跃很快盖过了离别的伤心。
兄妹俩又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程世英从床上起来,又去程子钰的睡房看了一眼。
房间装饰成粉白色,霞色的轻纱从天花板上垂下来,轻柔地围在床边,空气中飘散着迪奥小姐的香气。
东西不可能全部收走,一叠五颜六色的手串放在书桌上,衣柜门开着,里头还放着程子钰小时候穿的纱裙。
程世英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没去动桌上的东西,走出去合上了门。
正好有女仆走过,程世英拦住她:“把小姐房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捐给福利机构吧。”
“啊?”女仆有些犹豫:“可是小姐的东西可都贵得很,捐出去不都可惜了吗?
程世英道:“去吧。”
女仆只好进去房间。
程世英转身离开。程宏裕下葬,离正式宣布程氏破产的那天也不远了,程宏裕生前为了堵窟窿四处借债,名下有点价值的资产基本都抵押了出去,程宅自然在列。到时候等到法院查封,这些东西照样是要被处理掉的。
程世英从二楼走下去,走到楼梯下,回头望去。
在那张巨大的相片后,’回’字形的走廊上是几十个空房间。在寸土寸金的港城,八口人挤一间房的家庭也多的是,相比之下,程宅确实大得过分,程子钰一走,宅子里更加空旷。
也许是该落幕的时候了,程世英心道。
·
班还得照样上。
一个大家族要落幕,也是不太容易的,有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收尾。程世英忙得脚不沾地,程子钰离开后,他更没有回程宅的理由,干脆在公司旁的酒店开了一间长期套房——是旗下产业,不用多付钱。
程氏走到最后阶段,处处都要省钱,大到几间子公司被关停,小到茶水间里的免费零食渐渐消失。
好消息是和英国人的生意很顺利,星期一,程世英坐最早的航班飞到伦敦签合同。英国人的办公室布满落地玻璃,可以直接看到大本钟,可惜天气是一贯的阴冷,程世英在律师的陪同下签下自己的名字,祖传历史最久的一块家业就此遗主。
英国人很满意,晚上邀请他去吃法国菜。
菜品味道很好,但程世英吃得不多,他很难描述自己是什么感觉。说实话过了这多代,程氏经过多次转型,他们离当初奠定家族基业的生意已经很远了,他自小进出的是写字楼,不是拉链工厂——
但他依旧没什么胃口,签字的时候,脑中想的是小时候程老爷子牵着他的手,用发家史做睡前故事讲给他听。
没什么时间留给他伤春悲秋,次日,程世英乘最早的飞机飞回港城。
他在飞机上一贯睡不好,落地本想直接去公司,结果实在扛不住还是回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等到公司的时候已近中午,幸好他不是普通员工,没有打卡一说。
程世英从车库去坐直达管理层办公室的电梯,走到跟前才发现电路正在维修,公司动用备用电力,只有两步电梯正在运行。
程世英只好绕到公司前面去坐员工电梯。
幸而这时候人大多都在工位上,电梯里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女员工。
结果电梯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不再往上。
一瞬间的急停产生冲击,女员工一个踉跄,手里的资料掉落在地上。
“哎呀。”她有点慌乱地抬头看:“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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