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手,松了口气,却发现宋诣死死拽住她的袖子。
枝枝抬手去扯,对方却攥得越发紧,低低地说着胡话,“枝枝……”
枝枝唇角往下一拉,眼睫颤了颤,咬着唇别过脸去,忍住了心头的恨意。春日的风是有些冷的,枝枝的衣裳被血打湿,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
白息有所察觉,抬眼看到少女气得鼓起了面颊。
他抬手想要扯掉斗篷,枝枝却先一步道:“不必了,快些去医馆吧,宋诣不能死在了我们黎国。”
医馆都紧闭着门,好不容易进去了,大夫一面给宋诣检查伤口一边叹气,“伤成这样也罢了,怎么还不惜命快些送来,失这样多的血,能不能救回来都说不准了。”
“命给他吊着,”枝枝坐在熬药的火炉子旁,抬眼,“受些苦也是次要。”
左右他只要不死在黎国,惹得两国出矛盾便好。
“伤得贯穿肺腑,伤口还撕裂成这样,”大夫手里的刀雪亮,手法熟稔利落,“这已经够疼了,换个人早就疼死了。”
枝枝便不说话,她其实早就察觉到宋诣身上的血腥味儿过于浓,怎么也散不去干不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火炉子扇火,片晌才道:“知道了。”
大夫似乎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
宋诣即便是晕过去了,眉头开始紧皱,惨白的脸上升起病态的红晕,梦中仍在低低呢喃着枝枝的名字,倒像是陷入了噩梦一般的憔悴。
枝枝想起在东宫时,她住的院子里没有炭火,风寒发作时,枝枝也反反复复高烧了好几次。
她身体不好,夜里咳得几乎睡不下。
唯有发烧的时候,意识昏沉,半梦半醒地陷入梦境里。她盼着宋诣来看自己,可他总是没来,醒过来时夜半的月光照在窗格内,显得静悄悄的。
她想离开宋诣,却还是喜欢着他。
碧桃不在,她一个人靠在枕头上,眼泪就静悄悄地顺着眼角淌下来,打湿枕巾也无人知晓。
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害怕,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一样。
想抓住点什么,可又能抓住什么?
没有一个人在。
她连烤火顺手扇扇风的兴致都没了,随手丢开扇子,回头看了一眼街道,琢磨着齐国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带走宋诣。
还有沈衡,也不知道如何了。
枝枝垂着眼睫,略微有些头疼。好在片刻后,齐国的人当真来了,白鹭也带着车架来接她了。
枝枝没有久留,她提起裙摆上了马车,在车上换好了衣裳,这才转而去宫里。道路上满是打斗留下的痕迹,人也极少,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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