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诣沉默了一会儿。
他将手里的花灯递过来,垂着眼不去看枝枝的神情,自顾自解释,“朕并未抢楚亦的灯笼,这灯笼,是我托京都最擅长制作花灯的陈师傅赶制了半个月才做好的。”
枝枝不想和他搭话,干脆垂眼不搭腔。
“去年冬天,那灯笼并非是朕送给李覃。”宋诣一句一句解释,他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事情,语气有些生硬,却竭力温和,“这才是朕托人做的花灯。”
齐国男男女女,都是上元七夕互赠花灯或是首饰定情。
他将灯笼递在枝枝手边。
枝枝拨开帷纱,看向宋诣,轻薄的齐刘海和丝绦被风吹得微颤,她眼底藏着一点柔软的悲悯,“我那时候在意的,不是陛下送给三娘子的灯笼有多好看。”
宋诣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袖底握着手杖的手收拢,倒刺刺破肌肤,鲜血便顺着手杖淌下去。
他放低姿态去解释,并非求她谅解,只是不想被误解。
“是膝盖跪在雪地上,浑身都冷得疼。”枝枝的脸颊在黎国养出了一点肉,看起来乖巧娇软,“我在雪夜里跪到了天明,又冷又饿又疼,太后娘娘怕我冻死了,每隔一段时间便拿烫水浇灌被冻坏的皮肤。陛下,你知道有多疼吗?”
枝枝将花灯接过来,丢在地上。
漂亮精巧的花灯霎时染上泥污。
她抬起脚,踩断灯笼骨,抬眼看向宋诣,“所谓两清,只是我不想计较了。若当真谈感情,你还想拿什么来两清?”
第68章你又嘲笑我
宋诣的目光落在那盏花灯上,眼睫压下去。
不远处卖花灯的摊主看着那盏花灯,偷看了宋诣一眼,大着胆子道:“这灯笼,其实是陛下亲手……”
“陈师傅,收摊吧。”宋诣道。
老师傅暗自叹了口气,有些可惜收起摊上的东西。这花灯复杂,老师傅研究了一辈子的手艺都糅合在里头,宋诣惯来养尊处优,为了学着做出来,不可谓没花心思。
这样一盏灯笼,不说价值,单说金尊玉贵的天子肯低下头,朝着他一个手艺人虚心求教,夙兴夜寐地制作出来,也算是难得。
但也只是难得罢了。
枝枝不愿多说,转身离去。
夜色渐深,灯火阑珊。枝枝摊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头从前留下的伤疤其实还在,但是至少不再疼痛了。
白鹭和黄鹂在远处担心地等着她,察觉到她过来,面色也平平静静,霎时放了心。黄鹂却还是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并未瞧见宋诣,方才开口道:“奴婢还是觉得,还是不要出门得好。”
“就是,老是撞了晦气。”白鹭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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