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诣似乎在这一瞬间,红了眼。
枝枝朝着楼下遮雨的地方去,宋诣淋着雨,就这么跟在她身后。枝枝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宋诣扫了众人一眼,其余随从退下去。
雅间内的炭盆热乎乎的。
枝枝在炭盆前烤湿掉的衣裳,宋诣仍穿着湿衣,衣袂往下淌水,他面色近乎惨白,眼尾浮起一道红痕,近乎执拗地盯着她,好似她随时便会消失一般。
“你的衣裳,拿过来。”枝枝看他。
她不蠢,宋诣受过许多次致命伤,其中几次不是为了黎国便是为了她。
尤其是为她找来北狄迷药那次,她亲眼看到他浑身都是血,身上被人残忍地捅了好几个穿透的窟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是怎么拖着那么一身的伤回来的。
明明两人干干净净一别两宽刚刚好,偏他这么自以为是地穷追猛打。
宋诣似乎想拒绝,但还是顺从地解开衣裳,脱下外衣来,自己拿到炭盆前烤着。
枝枝扫了他一眼。
里衣要柔软宽松些,能窥见胸前的伤疤,一层一层。
枝枝接过他的外衣,语气尽量平静地道:“将你的里衣解开,也烤干。”
宋诣温和地看着她,他其实是偏温和的长相,神清骨正,只要稍微收敛一下骨子里的偏执傲慢,便是人模狗样的。
总是很容易骗到人的。
“会唐突了殿下。”宋诣道。
枝枝眼珠微转,语调温和,“你刚刚压在我身上,捏着我的脖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会唐突了我?”
窗外的雨声淅沥,空气也变得湿重沉闷。
宋诣伸手去解开里衣,果然心口的位置,上头密密麻麻的伤疤,其余的地方更是不消说了。他眼睫微微颤了一下,解释道:“除了心口,其余的地方会消去,不会这么难看。”
枝枝觉得他这话很古怪。
她轻嗤了声,语调还是平静的,“本宫若是挑面首,只会挑浑身什么伤疤都没有的。”
见宋诣眉头微皱,枝枝眉头舒展开。
宋诣不再多言,沉默着在火盆前烤衣裳。
枝枝有点打瞌睡,她被烤得暖洋洋的,干脆打盹儿,左右白鹭和黄鹂都在外头,眯一会儿也无妨。
宋诣安静地坐在枝枝身侧,看着她一下一下地眯着眼儿,脑袋不自觉地朝着他歪了过来。他伸手,轻轻地将她的脑袋拨到肩膀上,倒有些做贼似的心虚。
他想起许久前,她胆小,总爱缩在他怀里睡觉。
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情爱滋味。
宋诣眼里只有权势天下,自命非凡觉得天下只配当他手里的棋子,沾沾自喜于自己演出的温润君子叫人敬仰爱慕,轻而易举就将人心玩弄在指掌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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