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止峰上少有的人气又渐渐远离。
他这些年,常常陷入长久的沉思中。
息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总是看着某样东西,便渐渐飘飞了思绪,像四处乱飞的蝴蝶那样飞至混乱的末端,再定睛凝神,就回到了千年之前波涛狂涌的那片沉石海上。
千年前的狂风与血气,从未远离。
虽然从未说出,但他知道,尚且留在玄止峰上最小的弟子归星游很担心他。
但息川总是控制不住,也说不清楚。
他清楚地知道不因私情而出手救越昙,是他应当做的。
他不能,也不该帮她。
但她死后数百年,息川的内心从未得到过安宁。
他无数次想要回到那一天,看自己是否会重新做出选择。
不用啊。
别,千万别。
既已做出抉择,就不论对错了。
我真没在乎。
无数次静默中,他都似乎看见越昙七窍流血的惨状,满是不甘的眼神。
她就支着腿坐在前方不远的地面上,侧身背对着他,发髻散落,法衣褴褛,血迹大片大片地渗透了满身,从上到下都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逆着光,便看不清面孔。像只扑火失败的断翅飞蛾,颤着羽翅,却迎着火光。
他的丹田里,好像也有无数只飞蛾正在挣扎。
越昙怀中抱着那柄她总是珍而视之不肯放下的长剑,慢慢擦拭着它,像无数个以往那样地长叹一口气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年之事各有难处,我不怪你,真不怪你。
沉默许久。
她说:
你别再想了,回不去的。
……
……
息川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乌血,腥甜之气盈满胸腔,成了浑身上下唯一重色,醒目无比。
他来不及细想,似有所感,先起身快步走到剑架之前。
那里端放着一柄无光的长剑。
八百年前,两位魔尊一死一封,他忍耐许久,才终于在一切尘埃落定后闯入魔域。
那里早已一片空无,他最终只带回了这柄遗剑归翦。
随着剑主的身死,归翦剑中的剑灵同样封闭了自己,再无声息,如一死物。
息川伸手。
尚未触碰到,便听见极轻微的一道声响。
在此静静摆放了已八百年有余的归翦剑应声断裂,从内而外,寸寸碎为了一地残铁。
他还是什么也没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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