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随镜面波动消失,姜瑶听不清,但忍不住皱了眉,有些烦躁地拨弄手中暖炉。
十四年前先皇后薨逝,诊治御医皆被痛失爱妻而龙颜大怒的先皇处死,几乎无人知道。
先皇后并非暴疾,而因北周寒毒。
她伸手抵住额头,孙绝开的药味太重,熏得她头微痛,便随手将镜面收好,放回软枕下。
因此,她没有看见镜面的右上角裂纹的边缘,再多了一道细小碎纹。
若注意到了,姜瑶便可知晓,既定的未来与现在之间,又发生了难以弥合的改变。
她闭上眼,仔细琢磨着方才镜面内的一切细节。
秋菊和雁来红开,应是哪年的秋季。萧执能入得了皇宫,不是姜鸿默许,便是有人带他潜入。
还有梅树上突兀的四盏灯笼。
无论她如何……她还有想护着的人。
“阿让。”
她敲了敲靠耳房的窗。
薄纱上立即有一道影子闪过,迅捷而安静。
“奴在。”
聂让快步在窗外站定,等他出声时,二庭留侯的暗卫才发现首领站在寝屋门外。
屋内声音听不出异样:“进来。”
聂让怔了一下,思及白日情景,自知推辞无用,低声:“冒犯了。”
推门进帐,姜瑶肩披小羊毯,只着纱绢里衣,乌发散披,似一条美人蛇。
她正倾身坐在木藤靠椅上,脸色微白、表情不多,澄明乌目透过窗正向窗外皎月似有片刻走神,听见推门声后转过头扬眉。
“那么远作甚,走近些。”
他低着头应声,绷直身躯屏住息,才觉不逾越,垂首稳跪在她面前专供下人所用的脚踏。
“头抬起来。”
聂让当即照做,面部冷硬如旧,看不清多少情绪。
姜瑶从软塌下的暗格子里取出一枚青铜半边面具。面具质地做工精细,右角细绘凤尾,左角刻饕餮暗纹,恰能盖住大半面容。
他识得这只青铜面。
这是是主人幼时便一直留在身边的玩物,放在仓库积灰多年,前些日子才被翻找出来。
聂让平日出任务,要么以黑纱蒙面,要么凭身手借夜色遮掩,除了考校其余玄卫,极少需要这类物什,更不必说做工这样精细的面具。
他自觉不配,可素手将冰凉青铜面覆上他面时,他仍不动,高大威武的躯体如任由她摆布的木偶。
姜瑶慢慢系好他颈后用于固定的系带,赞许他样貌:“有齐太尉公之风。”
传闻昔日北齐大司马因面容丰神,上战场必以青铜覆面,威震敌人。
聂让五官深邃刚硬,高眉深目,躯体肌肉力量惊人,纵不用青铜面也能摄敌,可戴上也显得神武非凡,隐有几分将相。
这样很好。
——日后调到赵羽手下带明面兵吧。
虽然他头几年未必习惯,玩惯了暗卫那一套恐怕要吃些苦头。
但如此一来,便是她死了,他也不会受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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