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领武安军也近六年时间,绝非不通人情世故的木头,有时候直觉准得过分。
“世叔豁达,那本宫也不再兜圈子了,阿让。”
她向后轻唤一声,本该继续敛息于黑暗的玄卫走上前重重跪下。
“此人名作聂让,虽流民出身,却领过兵,卿见过他的本事。本宫思量,如此人才,在公主府做个统领实属委屈,不如安置北疆,日后也能为大赵尽一份力。”
武安右将军江蒯年迈,说想衣锦还乡,军中空出了一职位,下将补充后必会有空得一位。
此时朝堂派人,合情合理。
“原是此事。”赵羽了悟,欣然道,“本末将分内之事,殿下直言何妨!”
他的眼瞳有一瞬遥远,仿佛是看到过去的某段时间:“义父有训,武安军士卒不论出身,末将必竭力关照。殿下尽管拟招。”
虽如此,却感慨。
殿下将亲卫送入武安军,或有在新将中再度巩固威望的意图。
他其实知道一点朝堂形势。
殿下初摄政时帝少臣老,各世家树大根深,历年征战使国库亏空,她所能依仗的只有武安军一只外兵。
注定殿下清除异己时的手段雷厉,以至于湘王与吕妃谋反时,长公主诛杀湘王府百余人口,血洒长吉街数月不消。
他能理解姜瑶所作所为,却也感慨世事巨变,殿下终不再是为街头冻毙者挥泪的殿下。
秉着对军士负责的态度,赵羽仍道:“不知殿下可否将此卫过来几步?”
姜瑶摆手示意,聂让顺从上前。
陡然,一柄短剑向他袭来。
然而,早在剑刃未至时,聂让身体便先一步侧开。
即刻,他左手如蛇影迅捷,电光火石间单手扣住短剑剑刃,用力一扭,卸掉剑刃的同时,右侧玄刀冷光出鞘。
就在玄刀即将架在赵羽脖颈上时。
“阿让!”姜瑶轻叱。
暗卫的呼吸登时一滞,寒光归鞘,高大身影后退三步,半跪在地:“冒犯大将军,请主人恕罪!”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果真厉害!
赵羽一贯使枪,不长剑法,但仅一个来回便能徒手套去他手中武器,足见可怕。
这出招的角度,更是刁钻,力道也大的惊人。
听殿下说,这人还领过兵?哪种兵?
侍卫?
…玄卫,统领?
顷刻间,他猜出了这人实际身份,不由得微讶看向姜瑶,而她神情自若,好似只是寻常的引荐。
赵羽哭笑不得。
——将暗卫的统领放他军中,也不知该说殿下是信任他还是不信任。
饶是如此,他还是用力一拍聂让肩膀:“好兄弟快起来,某只是试试身手。阁下日后必成大器。”
聂让不为所动依然跪着,垂首静静地注视着姜瑶没入屏风下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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