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出现一次又一次的骚动。
检察官又向法庭出示了一份新的证据——日本参谋本部为谋略研究所用,于1942年12月1日留下的河本大作的手记。
他在有25页格纸的手记中写道:“当时的满洲已不是从前的满洲了。与张作霖谈判,当谈到与他不利之处,他便称牙痛而溜掉,因而未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张作霖的排日气焰比华北的军阀更为浓烈。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有所作为。”
“1928年5月下旬,七干关东军从旅顺移到奉天,而张作霖有三十万军队,要解决问题只有采取非常手段。我认为中国军是头目与喽罗的关系,只要干掉头目,喽罗便会一哄而散。我们同时还得出这样的结论:要实行这个计划,唯有在满铁线和京奉线的交叉点才安全。为保万无一失,我们在铁轨上装设了三个脱轨器,爆炸不成就令其脱轨,以便拔刀队来解决。当时中国方面常常偷盗满铁的器材,为防止盗用,我方在路边构筑了沙袋。我们便以火药代替沙土充于袋内等待着机会。”
“我们得悉张作霖于6月1日从北京出发,便做好了准备。张作霖乘的是蔚蓝色的钢铁车,夜间很难辨认,我们特意在预定地点装了电灯。他乘的专车在北京至天津间开得很快,而在天津至锦州间降了速度,并在锦州停了半天,所以迟至4日上午5时23分过后才抵达预定地点。适时我们躲在监视偷货物的了望塔里,用电钮点爆了火药。”河本大作不愧为搞阴谋的专家,把火药量、时间等都计算得如此精确。
河本大作还写道:“这个事件过后,我要石原莞尔来关东军帮我。那时我已开始计划”九;一八‘事变的方策了。“
这是凶手的亲笔记录,它不仅披露了炸死张作霖的真相,而且从事情的性质上证明,“九;一八”事变实际上已经发生了。
对于“9;18事变”,也就是所谓“满洲事变”。田中隆吉的证词简单明快:“满洲事变的主谋是参谋本部作战部部长建川美次少将,情报部俄罗斯班长桥本欣五郎中佐,支那班的长勇大尉,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大佐,作战参谋石原莞尔中佐和大川周明博士。”
田中的证词是挺绘声绘色的,他说建川是这么对他说的:“南次郎陆军大臣要我去满洲阻止关东军的轻举妄动,我可不愿意去。没办法只好去了。9月18日傍晚到了奉天,直接就去了料亭,就在那个时候大炮响了,边上的艺伎吓得往桌子底下钻,我也吓得直哆嗦。直到天亮花谷正少佐才来接我,到那时候才接触到关东军,给我的使命就这样没完成。”
全场一片静寂,这样直接的指控,居然是出自一位大日本帝国陆军少将之口,除了各位检察官之外,谁都没有想到。
季南检察官开口打破了这种寂静:“TanakaSan(田中桑),您认不认识您所说的桥本欣五郎先生?”
“当然认识,他是我的朋友。”
“他现在在这个法庭上吗?”
“Yes”
“请告诉我他现在坐在哪里。”
田中举起手,伸出食指:“在那边。”全场的目光随着田中的手指定在了后排右侧第二个人的身上——桥本欣五郎。
接下来指认的是“我的恩人,板垣征四郎”。
战犯席上,板垣征四郎和土肥原贤二互相看了下,东条英机紧紧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田中隆吉。田中隆吉谁都不看,直视着前方。
季南看着田中隆吉:“田中隆吉先生,根据你刚才的证词,我请你直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发生在中国的”皇姑屯‘事件、“9;18’事变、”七七‘事变、“上海’事件,你认为,这些事件及事变都是日本策划、发动及实施的吗?”
法庭上,所有的人都凝神等着。
田中隆吉停了一下,坚定地回答:“是!”
一片哗然!
季南问:“那你能告诉我以及法庭,这些战争的发动者、策划者和实施者的名字吗?”
田中隆吉点了点头,凑到话筒前:“可以!”他看了下战犯席,停了停,“他们有些人就在那边。”
“那请你给我们指明一下。”
田中隆吉手一指:“他,东条英机!他,土肥原贤二!还有他,板垣征四郎!”
法庭乱作一团,媒体的闪光灯噼啪乱响。
卫勃使劲敲着法锤:“安静!安静!辩方律师!辩方律师!”
广濑一郎正皱眉想着什么,一惊后,忙站了起来,走到发言席上,看着周围,东条英机、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他们都看着他。
广濑一郎站在发言席上,闭了下眼,咬了下牙,想着什么。
卫勃皱着眉说:“广濑一郎先生,请你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有问题你就请问,要没有,请下去。”
广濑一郎清了清嗓子:“田中隆吉先生——你,是日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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