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好象正全神贯注地想着什么,她那涂过胭脂红的双唇上绽出了一丝迟缓的、踌躇不决的微笑。这时候突然有一个男人打开门,撩起门帘,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说道:
“全完了!”
卡特琳抬起头,认出是德·吉兹公爵。
“怎么,全完了!”她回答,“您说什么,亨利?”
“我是说国王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疼爱他的那些该死的胡格诺教徒。如果那件大事非要等到他许可才动手,那我们还得等很久,也许要永远等下去。”
“发生了什么事?”卡特琳问,她脸上仍然保持着她惯常有的那种镇静神色,不过她这张脸也非常善于按照情况需要做出绝对相反的各种表情。
“刚才我已经是第二十次向陛下提出这个问题:那些新救的先生们在他们的海军元帅被刺以后胆敢公开对抗,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容忍下去。”
“我儿子怎么回答的?”卡特琳问道。
“他回答:‘公爵先生,您大概是受到了人们的怀疑,说您是刺杀我的第二个父亲海军元帅先生的凶手;您愿意怎样保卫您自己,就怎样保卫您自己吧!至于我,如果有人胆敢侮辱我,我是知道怎样来保卫自己的……’他说到这里,转过身去喂他的那些狗了。”
“您没有再试试说服他?”
“不,试过了。但是他用您熟悉的那种声音,并且用只有他才有的那种眼光望着我说:‘公爵先生,我的狗饿了,它们又不是人,我怎么可以叫它们等着……’接着我就来向您报告。”
“您做得很好,”王太后说。
“怎么决定呢?”
“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谁去呢?”
“我去。国王一个人待着吗?”
“不。他跟德·塔瓦纳①先生在一起。”
“您在这儿等我。不,还是远远跟着我比较好。”
卡特琳立刻站起来,朝那间屋子走去。在那间屋里,土耳其地毯上和天鹅绒垫子上立着国王的那些心爱的猎兔狗,嵌在墙壁上的栖木上有两三只贵重的隼和一只小伯劳②。查理九世在卢佛宫的花园里和当时正开始修建的杜伊勒利宫的花园里用伯劳来捕捉小鸟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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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德·塔瓦纳:可能指法国元帅塔瓦纳公爵的儿子纪尧姆·德·塔瓦纳(1558—1633)。
②伯劳:一种鸟,食大型昆虫以及蛙类或小型鸟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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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王太后的脸变了,变得脸色苍白,充满忧虑,还滚落着最后一滴或者不如说第一滴眼泪。
她悄悄地走近查理九世。查理九世正在把几份切成同样大小的蛋糕掰碎了喂狗。
“我的儿子!”王太后说,哆嗦的声音装得那样逼真,使国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您怎么啦,夫人?”国王连忙转身过来说。
“我呀,我的孩子,”卡特琳回答,“我要请您答应我,让我隐居到您的一座城堡里去,不管是哪一座,只要远远离开巴黎就行。”
“这是为什么,夫人?”查理九世问道,他用他那双目光呆滞的、但是在有些时候会变得非常锐利的眼睛盯住太后。
“因为我每天都受到新教里的那些人的新的侮辱,因为我今天听到新教徒甚至跑进您的卢佛宫里来威胁您,还因为我再也不愿意看见这些场面。”
“但是,我的母亲,”他用信心十足的声调说,“是有人想杀死他们的海军元帅。一个卑鄙无耻的凶手已经把他们这些可怜的人的那位正直的德·穆依先生杀死了。真该死,我的母亲!可是在一个王国里应该有正义。”
“啊!放心吧,我的儿子,”卡特琳说,“正义他们不会没有的,因为如果您拒绝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按照他们的办法来自己伸张正义的,今天对德·吉兹先生,明天对我,再以后是对您。”
“啊!夫人,”查理九世说,声音里开始露出了一点疑惑的声调,“您这样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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