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梅康东双手合掌继续说,“我家里有您父亲写的借据,我把它还给您。我有一万个金埃居,我都送给您。我有祖传的宝石,全都是您的了。但是,不要杀死他,不要杀死他!”
“我是,我有我的爱情,”德·吉兹府那个贵夫人悄声说,“我把它给您。”
柯柯纳想了一下,突然问那个年轻人:
“你是胡格诺教徒吗?”
“我是,”那孩子低声说。
“既然这样,那就得死!”柯柯纳回答,他皱紧眉头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短剑伸近对方的胸膛。
“死!”老头儿叫起来,“我可怜的孩子!死!”
母亲的一声叫喊传来,是那么痛苦,那么凄切,连皮埃蒙特人的残忍的决心都发生了片刻的动摇。
“啊!公爵夫人!”老头儿朝德·吉兹府的那位夫人转过身去喊道,“请您给我们说说情吧,每天早晚我们都会为您祈祷的。”
“那就叫他改宗吧!”德·吉兹府的那个贵夫人说。
“我是新教徒,”那孩子说。
“那就死吧,”柯柯纳说着举起了他的短剑,“既然你不要这张美丽的嘴赐给你的生命,那就死吧!”
梅康东和他的妻子看见那可怕的短剑在他们的儿子的头上象闪电似的晃了晃。
“我的孩子,我的奥剩维埃,”母亲嚷道,“发个誓改宗吧……发个誓吧!”
“发个誓吧!亲爱的孩子,”梅康东说,他躺倒在柯柯纳脚边打起滚来,“别让我们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都给我一块儿发誓!”柯柯纳说,“念一遍信经①,换你们三个人的灵魂和一条命!”
“我愿意!”年轻人说。
“我们愿意,”梅康东和他的妻子喊道。
“那就跪下!”柯柯纳说,“让你的儿子一个字一个字跟着我念经文。”
父亲先跪下。
“我准备好了,”孩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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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信经:天主教一咱具有固定条文的信仰纲要。有《使徒信经》等。一般新教不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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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跪下。
柯柯纳开始让他跟着念拉丁文的信经经文。不过,也许是碰巧,也许是有意,年轻的奥利维埃跪的地方离他的那把击落在地上的剑很近。他看见这件武器在他手边,就一边不停地跟着柯柯纳念,一边伸出胳膊去抓。柯柯纳故意装着没有看见,但是就在年轻人的抽搐的手指尖碰到剑柄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扑过去,把他打翻在地。
“啊!不讲信义的家伙!”他说。
他用短剑一下子捅进他的喉咙。
年轻人喊了一声,痉挛地用一只膝头挺起身子,然后又倒下去死了。
“啊,刽子手!”梅康东大声嚷起来,“你杀我们是为了吞没你欠我们的那一百个玫瑰花诺布尔。”
“决不是,”“柯柯纳说,“证明在这儿……”
柯柯纳说着把钱袋扔在老头儿的脚前,这个钱袋是他父亲在他临来前交给他还债的。
“证明在这儿,”他继续说下去,“这是你的钱。”
“你,现在该你死了!”母亲在窗口喊道。
“留神,德·柯柯纳先生,留神,”德·吉兹府的贵夫人说。
但是,在柯柯纳能够转过头去听从后面一句忠告或者躲开前面一句威胁以前,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已经呼地落下来,平着砸在皮埃蒙特人的帽子上,砸断了他手里的剑,把他砸倒在石头路上,他大吃一惊,只觉得天转地动,一下子昏了过去,不论是从右边来的快乐的叫声,还是从左边来的悲痛的叫声,他都根本听不见了。
梅康东手里握着匕首,立刻向已经昏过去的柯柯纳扑去,但是就在这时像,德·吉兹府的大门打开了,老头儿看见闲闪发光的槊和剑,于是掉头就跑。那个被他叫作公爵夫人的妇人,在熊熊大火的映照下,美得出奇,身上的宝石和钻石闪耀得使人眼花缭乱,她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用手指向柯柯纳,朝新出来的那些人叫道:
“那边!那边!在我对面,一位穿红紧身短袄的绅士。就是他,对,对,就是他!……”
十 死、弥撒或者巴士底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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