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薇拉、薇罗里卡,都是在称呼我。不知道什么缘故,她坚持认为我就应该叫这样的名字。或许是她无法准确地发出唯心这两个汉字的读音吧。
自从她锲而不舍地这样称呼我以来,镇子上的人慢慢地都跟着她这样称呼我了。
我也就顺水推舟,入乡随俗,把随后的若干作品,署上了薇罗里卡的笔名。这名字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是挺漂亮的,不是吗?
说到底,人的各种名字都是一样,全都是假名罢了。
锡克教就认为,人在所有的名字之外,另有真名。那个真名,才是我们的真身。
(三)
我莫名惊诧之下,还是按照大婶的要求,把手里的花束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大婶松了一口气,她向我招手,我来到院墙边。她手脚比划着,想要对我解释原因,可我能听懂的当地语言非常有限,我只听到她激动地滔滔不绝,但语言里的意思,基本上是一头雾水。我只好笑着不断对她点头,表示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我都心领神会了。
回到营地后,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先生和卡佳。
很显然,他们不用听大婶讲话,也完全明白她说了些什么。
卡佳给我解释了罗盘葵代表着死者的亡灵。他告诉我,若是把它拿回住处,不久之后,死亡便会跟随而至,住处就必定会有人发生意外而死,去和那些死者安眠在一起。
事实上,把这种花带进镇子和村子,都已经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了。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哪个民族,死亡,都是人们共同的恐惧。虽然死亡就在我们的内部,和我们如影随形。
但,人们为何不能理解,其他的生命也同样畏惧死亡呢?为何轻而易举处地将死亡带给它们,而没有丝毫内心的怜悯与顾忌?
古往今来,也许有很多人没有像你那样杀过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从来不像你那样。
你从不以杀戮为成就,从不以杀戮为快乐。你所有的杀戮,都是基于想要保护生命的不得已,而你心里永远充满了深深的内疚。
你为此判决自己,永世不得快乐。
(四)
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罗盘葵的照片,回来拷贝到电子相框里。我把电子相框放在书桌上。
罗盘葵于是就站在我的案头,陪伴着我的写作,陪伴着故事的进展,陪伴着我们曾有过的喜怒悲欢。
我不想回避死亡。
因为我已经明白,就算视而不见地自欺欺人,早晚有一刻,我们每个人都要被迫面对它。
我愿意一直面对着它。
直到明白它的真相。
我通过文字的日夜书写,让自己始终面对着它的盯视,决不再逃避退缩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墓地与罗盘葵(下)
(一)
无论居住在何地,墓园都是我经常会去的地方。
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能安葬在你的身边,也不能经常去你的墓地给你扫墓,我下意识里,就把所有人的墓园,都当成了哀悼你的地点。
居住在冬湖镇度假的日子里,无论是严冬还是盛夏,我都经常到墓园一带去散步,对罗盘葵也越来越熟悉。
后来,卡佳告诉我说,罗盘葵其实是这个广袤地区的一种常见植物。虽然在冬湖小镇它只生长在墓园附近,但在其他地区,则是面积广布。有时候在田野中绵延数千英亩,看上去非常壮观。
但是,随着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发展,罗盘葵正从这个地区逐渐消失,有着灭绝的风险。
逸晨先生辞别我们去东南亚出家修行之后,我还独自来过冬湖小镇度假。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当我再次经过墓地时,发现那里的篱笆墙已经被一帮修铁路的工人拆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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