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士坦丁堡的居民很复杂,各国人都有。其中也有一部份是俄国人,不过大半都住在此地很久了,根本不可能是间谍,更不会危害人民。可是暴动的群众绝不会相信的,他们已经失去理智了。”
“的确是的。”嘉士德爵士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那幕悲惨的景象。
“上周已经发生过二、三次这样的暴动了,”史瑞福爵士说:“据我所知,土其耳当局已决定采取逐户搜索的办法。当然由官方正式出面来调查,要比人们滥用私权要好得多了。”
“正是。”嘉士德爵士同意地说。
他脑中立刻浮起雅娜的倩影,和那张被鲜血污染的险孔,流露痛苦的眼神以及几乎被扯成碎片的尸体,他不知道此刻雅娜是否也会想到这幕景象。
这种凄惨的情景实在不应该让女人看到的,他心中有点后悔,应该在分手前特别向她强调,在暴动未完全平息之前,不该再出门到市场来的。
当然,他了解她的焦虑,她的父亲病得很重,需要药品,但是战争使药品变得非常昂贵难求。
她买的是草药,这种疗法是盛行于亚洲东方国家的。
但是,到底有没有效呢?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耸了耸肩膀。
此刻,雅娜正在家里煎药。
她的仆人已先她一步把药带回来了。
“汉弥,刚才那位药商到底说些什么?”
只有土耳其人才能听出她不是本地人,因为她的土耳其话说得非常流利,但有些口音仍不够道地。
听了汉弥的说明之后,她立刻仔细地清洗草根,再切成碎片。
“是那位绅士送你安然抵家的?小姐。”汉弥问道。
“可不是!”雅娜笑着说。
“他长得真英俊!”汉弥说:“简直就象‘大奥奇’!”
“我可没见过‘大奥奇’本人。”雅娜回答。
“他真伟大!连苏丹也得听他的。”
“我也听人这么说过。”雅娜说。
她想,英国人就喜欢自己高高在上,似乎任何事都得经过他们的批准。
在她心里,嘉士德爵士就是这种独裁者的典型,她可不愿和这种人来往。
“他们根本不是人!”她想。
将药放在炉子上后,她又对汉弥说:“我想上楼去看看爸爸。你刚说你回来的时候,他睡得很甜?”
“是的,小姐。我没叫醒他,睡眠是最好的药呢!”
“这倒是真的,”雅娜说:“最近这阵子爸爸都没睡好。如果吃了这些药,烧还不退,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可以设法请个医生来看看,小姐。”
“不行!”雅娜立刻说:“那太危险了!再说我们也已经挨过几个月了,现在绝不能请医生!”
说着,她便朝楼梯走去,却感到汉弥正惶惶不安地望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她立刻问:“怎么回事,汉弥?”
“坏消息!小姐!”
“坏消息?”
雅娜的声音忽然提高了。
“今天我在城里听到的,他们说政府马上就要开始逐户搜查了!”
“按什么?”她明知故问。
“俄国人呀!小姐!”
雅娜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似乎又看到了被拖扯着的间谍,那张血淋淋的脸孔,痛苦的表情,人们愤怒地唾弃着……这些情景不断地在她眼前出现。
“怎么办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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