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变异甲虫。
团队宿舍中,他正对着摊在茶几上的地图,用一根炭笔在上面划出复杂的路线和标记,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所以,黑子你负责这个制高点,山狗从侧翼包抄,红姐的医疗点设在这里。木香,你的感知范围是关键,需要提前预警任何……”
他的战术部署进行到一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偷偷开派对。
疤脸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客厅。
一切如常。靠墙的武器架擦得锃亮,水壶在炉子上安静地烧着,角落里……是木香放在那儿的那个小茶杯花盆。几片肥厚的叶子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翠绿光泽,长得还挺好。
疤脸眯了眯眼,难道是自己最近太紧张,出现幻觉了?他转回头,继续盯着地图:“……总之,这次行动不容有失,任何风吹草动都要……”
~叮叮咚咚~
一阵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旋律从木香忘了关紧的房门缝里飘出来,是城里偶尔能收到的旧时代音乐频道的舒缓钢琴曲。
疤脸的话音顿住。他发誓,就在音乐响起的瞬间,他后背的汗毛似乎感应到了一种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颤动?像是有人用最小的力道在敲击他的椅背。
他再次霍然转身!
速度之快,带起一阵风。
茶几上的炭笔滚落在地。而那个茶杯花盆里,芽芽依旧保持着完美的静态植物造型,甚至连叶片的角度都没变过,只是其中一片最顶上的小叶子尖尖,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一点点?像是憋红了脸。
疤脸盯着它看了足足十秒钟,芽芽“无辜”地承受着这审视的目光,仿佛在说:“看我干嘛?我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小植物呀。”
最终,疤脸挫败地咕哝了一声,捡起炭笔,归结为自己压力太大。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决定忽略那若有若无的节奏感,强迫自己专注于明天的行动计划。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转回去之后,芽芽最下面的两片小叶子,极其轻微地、得意地晃了晃,像是个恶作剧成功又强忍欢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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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户,给房间镀上一层银霜。
确认所有人都已沉睡,特别是那个感觉异常敏锐的疤脸队长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之后,茶杯花盆里有了动静。
芽芽的顶端,一缕几乎透明的翠绿嫩芽悄无声息地探出,它像一条灵活又好奇的小蛇,缓缓伸长,攀上茶几边缘,然后顺着墙壁的纹理向上蔓延。它经过挂着的旧照片时,会用嫩尖轻轻碰一下相框玻璃;路过书架,会在一本厚重的旧时代植物图鉴书脊上停留片刻,仿佛在阅读;它甚至小心翼翼地绕过正在充电的通讯器,避免触碰到任何按钮。
探索的欲望驱使着它向木香的房间延伸。就在它的须尖快要够到门把手时,一不小心,碰倒了置物架上一个小巧的空玻璃瓶!
眼看瓶子就要摔落在地发出脆响,说时迟那时快,几条原本在墙上蜿蜒的纤细藤蔓瞬间激射而出,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在瓶子离地还有几厘米的地方稳稳地将其缠住,然后以慢动作般的轻柔,将它缓缓放回原位。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完美得像是经过精密计算。
危机解除,芽芽似乎松了口气(如果植物能松口气的话),更加大胆地游走进了木香的私人领域。
这里的气味让它感到安心和愉悦。它的藤蔓好奇地拂过晾晒的草药,触碰着各种形状的种子袋,最后,它被厨房角落几个小罐子吸引了。
第一个罐子,它伸出一根细小的根须探进去——嘶!像被电了一下,整条藤蔓都抖了抖,是盐!好咸!它迅速把根须缩回来,在空中甩了甩,仿佛这样就能甩掉那齁人的味道。
第二个罐子,尝起来有点酸,是柠檬草粉末?芽芽的几片叶子微微卷曲起来,像是人皱起了眉头,但过了一会儿,又似乎觉得这味道有点新奇,小心翼翼地又蘸了一点点。
第三个罐子,辣!是某种变异辣椒的碎片!这一次反应更剧烈,藤蔓猛地缩回,甚至从顶端喷出了一点点金色的花粉,像是在打喷嚏,整株植物都在微微颤抖,好几片叶子都蜷缩成了小球状。它再也不敢碰那个罐子了。
接着是甜的蜜薯粉,这让芽芽很开心,藤蔓愉快地卷曲舞动了几下。最后是某种带着苦味的药材粉末,尝了一口后,芽芽整条藤蔓都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垂在桌边,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尝遍了“人生百味”后,芽芽似乎心满意足,又带着点对辣味和苦味的“心理阴影”,开始慢悠悠地收回它探索四方的藤蔓。所有延伸出去的绿色丝线,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缩回,最终全部收敛进那个小小的茶杯花盆里,再次变回一株安静、乖巧、仿佛从未离开过的“普通”小盆栽。
月光下,只有一片顶端的小叶尖,还带着一点点尝试辣味时激动留下的微红,随着它的“呼吸”(如果植物有呼吸的话)轻轻起伏。
第二天清晨,疤脸起床后,总觉得客厅里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空气中……好像多了一丝极淡的、混合着酸甜苦辣咸的奇怪味道?他摇了摇头,大概又是错觉。目光扫过那个茶杯花盆,芽芽依旧翠绿可爱。
“长得真不错。”他难得地对着这株小植物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拿起地图,继续推演他的战术去了。
而他身后,茶杯里,那片顶端的小叶子,微不可查地、欢快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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