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温独自坐在书房里,借着昏暗的烛光,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他的幼子捧着一张《新宗谱碑》的拓片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书案上。
“父亲,孩儿今日在学堂,先生教我们临摹这拓片上的字。”幼子指着拓片上“韩十四”三个字,稚声稚气地说道:“先生说,这三个字写得极工整,让我好好学习。”
崔知温放下书卷,拿起拓片,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字迹。
他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此等人,何足学?”崔知温放下拓片,冷冷地说道。
幼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先生说,能救人者,方为贵人。”
崔知温沉默了。
当夜,崔知温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将崔氏的家谱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他打开家谱,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目光停留在那些用朱笔圈点的名字上。
这些名字,都是崔氏一族历代先祖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家族的荣耀和辉煌。
崔知温叹了口气,将家谱扔进了火盆里。
火焰迅速吞噬了家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崔知温静静地看着火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家仆听到动静,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崔知温在焚烧家谱,顿时惊慌失措地喊道。
崔知温摆了摆手,止住了家仆的呼喊:“不必惊慌,我自有分寸。”
“老爷,这可是咱们崔氏的家谱啊,怎么能烧了呢?”家仆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
崔知温看着家仆,缓缓地说道:“根若不换,吾族必随旧土同腐。”
第二天上朝,崔知温没有穿代表着他礼部侍郎身份的紫袍官服,而是换上了一身素麻布衣。
百官侧目。
太极殿内,李二龙案上那块“韩十四”铁牌,粗糙得硌手,却像生了根,纹丝不动。
他已连着翻了三日《工科试录》,字都快看出包浆。
“报!陛下!掖庭有女,请试工科!”
李二合上奏折,龙眉一挑,冷笑一声:“妇人也想干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征捋着胡须,不慌不忙地凑上前,拱手道:“陛下,老臣听闻,孙思邈药坊那三十个宫婢,个个都能辨识百草,熟练配制丹方,论起本事来,比太医署一半的郎中都强!”
李二闻言,沉默了。
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抬眼望向承天门方向——那里火把彻夜未熄,将那四个用鲜血书写的“工科取士”大字,照得格外刺眼。
他喃喃自语,似是自问,又似是感慨:“风停了……可这天下,怎么反倒动得更凶了?”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吹进殿内。
一片被雨水打湿的拓纸,摇摇晃晃地飘落到李二脚边。
那是西市井台上的算题,背面还歪歪扭扭地添了几行稚嫩的字迹:“等风停的人,是不是也在等我们?”
李二捡起那张拓纸,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面,眼神晦暗不明。
他突然起身,走到殿门口,对着身边的贴身太监低语道:“摆驾西市。”
太监总管一时没听清,凑上前又问了一句:“陛下,您说什么?”
李二眼神一凝,说道:“我说……去看看,这风,到底还要刮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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