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历一六七五年,烈武十年,仲夏季节,乌拉尔河左近。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着绵延数十里的军营。明军赤红色的营盘沿着冰封的乌拉尔河东岸铺展,日月龙旗在凛冽的西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凝固的血。
而对岸,是望不到边际的黑色营帐与简陋木棚——沙皇费奥多尔三世倾尽国力拼凑的十五万罗刹大军,密密麻麻宛如蝼蚁。
九龙金顶大帐内,放置着十数块新制的冰块,令帐内温度宜人十分舒适。
朱慈炯身着玄色单衣,脸色平静的审视着眼前的沙盘,代表明军的赤红旗帜在乌拉尔河这岸稳如磐石。
对岸的黑色小旗密密麻麻,如同泛滥的瘟疫,不断向西延伸,却又在赤红的弧形前一次次被无形的堤坝阻挡、粉碎。
“陛下,罗刹鬼的‘夏日决死’攻势又开始了。”董军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指向沙盘各处标记。
帐外,沉闷如滚雷的炮声和隐约传来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嚎叫,印证着他的话。“还是老样子,农奴步兵在前,督战队在后,用血肉填坑…今日已是本月第七次。”
朱慈炯的目光落在沙盘上代表罗刹前锋的几面被拔掉的小黑旗上,神色淡漠,心中却在疯狂吐槽:“老毛子自古便是这鸟样,真她妈的能熬敢死啊!”
“疯狗最后的撕咬罢了。传令各部将士,依照前法,不要吝惜子弹、炮弹、火箭弹,国内兵工厂巴不得将士们多消耗呢。”他的命令清晰冰冷,如同手术刀。
“遵旨!”传令兵疾步而出。
大帐重归沉寂,只有炭火的噼啪声。老将兀尔特犹豫着开口:“陛下,近日之际,罗刹鬼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趁势反攻,再加上我军火力和机动力优势,未尝不可一举破敌!”
朱慈炯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牛皮帐幕,投向对岸那片弥漫着绝望与疯狂气息的罗刹大营。
“破敌容易,杀敌也不难,然罗刹也是大国,人口众多且人民并不畏惧死亡,杀之不尽呐。”
“我军远来,因此不愿因此徒耗我士卒锐气,更添其困兽死斗之心。”
他端起温热的参汤,轻轻吹了吹,“朕要的,不是一地之尸骸。朕要的是…沙皇那颗被冻僵的榆木脑袋,自己转过弯来。”
“当然了,这些要以他们清晰认识到大明军军队战力已能碾压他们为前提,否则也打不消他们对于土地的贪念!”
朱慈炯说到最后,还不得不有些“佩服”的嘀咕了一句:“老毛子这些货色对土地有发自灵魂深处的贪婪,甚至超越了朕啊!”
兀尔特等将领似懂非懂,这半年来,类似的“良机”已不止一次。明明可以重创甚至歼灭罗刹某部,皇帝却总在关键时刻下令收兵,只固守防线。
八万明军精锐,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任由猎物一次次撞向坚固的铁网,撞得头破血流,精疲力竭,却不急于给予致命一击。
这种克制,甚至让一些渴望战功的将领感到憋闷。
……
卡马河口,稀疏的树林已被炮火削成狰狞的木桩。冻得发硬的黑色土地上,布满了扭曲的弹坑和焦黑的痕迹。
一道道新挖掘的、愈发宽阔坚固的壕沟前,景象令人窒息。
衣衫褴褛的罗刹农奴兵,像被驱赶的羊群,扛着简陋的盾牌,背着或扛着木材、木板等建材,在军官歇斯底里的咆哮和督战队火绳枪的威逼下,麻木地涌向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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