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小队人马正从一条岔路转出,看样子是刚出皇城准备往市集方向去。
为首的是一顶四人抬的青呢小轿,轿子旁跟着几名低眉顺眼、步履轻捷的宫女太监。
看服饰和仪仗,像是宫中某位贵人身边有头脸的内侍,正领着人出宫采买或是办事。
孙福本欲避开,那队伍却径直行来,为首的太监面皮白净,约莫三十上下年纪,见到孙福,脚步微顿,极其自然地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笑容:“哟,这不是大司空府上孙总管吗?真是巧了。”
孙福认得他,此人是宫内的一位随堂太监,姓王,平日里负责出宫的采买事宜。
“王公公。”
孙福拱手还礼,态度不卑不亢。
王公公笑容可掬,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四周,压低了声音:“孙总管这是刚从宫外回来?可是送孙大人入宫面圣?”
“正是。”孙福点头。
“哎呀,”王公公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孙大人真是国之柱石,昨夜那般凶险,今日一早便不顾辛劳入宫觐见,忠心可鉴,奴才们真是佩服得紧。”
他话锋微转,声音更低,几乎如同耳语,“陛下近日偶染小疾,决意在长春殿偏殿静养,特意吩咐了一应事务皆暂缓,非召不得打扰,连日常请安都免了。”
“咱家前些日子,不是派人给大司空留过信嘛,难不成孙管家没有将咱家的信交给大司空?”
“孙大人此番觐见,想必也是。。。从侧门而入,以免惊扰圣驾吧?”
长春殿偏殿静养?
非召不得扰?
从侧门入?
孙福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伴随孙路多年,自然对宫内的事也是知晓一二。
长春殿位置偏僻,并非日常理政之所,陛下怎会突然移驾那里静养?
王公公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不等孙福回应,便又笑着抬高了些声音:“瞧咱家这嘴,就是闲不住。孙总管您忙,咱家还得赶着去洛神阁抢购几匹新进的波珊州黄金丝缎,这玩意可是紧俏货,一匹要三十枚金青蚨嘞。”
他行了礼,领着队伍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孙福站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
陛下在长春殿静养,非召不得扰。。。孙路不从正门入宫。。。李思远方才那异样的关切和隐晦的警告。。。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他脑中连接成一条冰冷而恐怖的线。
老爷身为四大内臣,平时甚至可以在皇宫内乘坐马车,如今却只能从小道进入,这哪里是觐见,分明是有人控制了宫禁,他不得已只能避开耳目,秘密前往。
陛下可能已被变相软禁在长春殿,而此刻宫中发号施令的,另有其人!
所以老爷才会秘密入宫,他可能是想去确认陛下的安危。
或者。。。他本身就是这惊天变故中的一环?!
陛下根本不是在静养。
所谓静养、非召不得扰,根本就是隔绝内外的托词。
老爷此刻踏入的根本不是皇宫,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以陛下为诱饵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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