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翻了个白眼:“谢什么。”
她的拖鞋踩过地砖,零食袋扔进垃圾桶时发出
“咚”
的响,“赶紧睡,明天还要跑操呢。”
黑暗中,孙梦忽然开口:“要是有人再找你麻烦……”
她的声音带着困意,却格外清晰,“记得喊我,我床头还藏着半块板砖呢。”
我笑出眼泪,喉咙里却泛着甜。后腰的伤口不再灼痛,取而代之的,是同寝室女孩们呼吸交织的温暖,和窗外永不缺席的月光。
早上六点五十,天刚蒙蒙亮,高一高二的住宿生们揉着眼睛陆续涌进操场,校服外套拉链拉得老高,抵御着初秋清晨的凉意。孙梦缩着脖子跟在我身后,哈欠一个接一个,发梢还翘着睡觉压出的小卷:“好困啊!你说学校怎么突然想到要跑操啊!”
“这不是让我们锻炼身体嘛!”
我踩着塑胶跑道边缘的线往前走,运动鞋底蹭过露水未干的地面,发出细碎的响。东边的天空泛着蟹壳青,远处的教学楼轮廓逐渐清晰,顶层的高三教室已经亮起灯光,像撒了把星星在灰蓝色的幕布上。
对于我来说,这个时间早已是生物钟的日常。五点半起床,绕着操场跑五圈,再沿着河边走两圈压腿。此刻的操场在我眼里熟悉得像自家后院,连跑道第三道的裂缝里长着几株杂草都一清二楚。
“锻炼身体……”
孙梦缩着脖子嘟囔,忽然指着主席台方向倒吸一口凉气,“快看,那不是教导主任吗?完了完了,今天要跑快点,别被他抓到说话!”
她的指尖紧紧揪住我白色
t
恤的下摆。
“行了,你赶紧跑吧!”
我笑着拍了拍她后背,黑色打底裤蹭过跑道上的露水。孙梦瞪我一眼,马尾辫在身后晃成小扫帚,转眼就扎进前面的人群里。
“你咋不跑?”
她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我也跑啊,走一会儿再跑!”
我冲她挥挥手,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东边的天空正从蟹壳青转向淡金,跑道上的人渐渐分成两拨:赶在主任眼皮底下加速的,和磨磨蹭蹭掉队的。
我的胜负欲太强了,只要听见跑道上有脚步声,肾上腺素就狂飙。看见前排男生加速时,我二话不说就甩开步子——t恤在风里鼓成小帆,黑色打底裤贴着小腿,每一步都像踩在弹簧上。第一圈超过三个女生时,能听见她们惊讶的抽气声;第三圈掠过主席台,教导主任的眼镜反着光,我故意加快脚步,鞋底擦地声盖过他的哨子。
五圈下来,喉咙干得冒烟,汗水顺着下巴砸在跑道上,t
恤后背洇出深色的云,后腰的创可贴被浸得发皱。太阳像个大火球悬在头顶,晒得裤子发烫,我撑着膝盖喘气,听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
爽,太爽了,这种把所有人甩在身后的感觉,比喝冰镇汽水还过瘾。
我停下来,环顾四周,发现主任已经离开了主席台,只剩下我们这群住宿生还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奔跑着。有些人看到老师走了,便如释重负地在看台上坐下来休息,而有些人则依然坚持不懈地继续奔跑着。
突然意识到孙梦不见了,我心里
“咯噔”
一下,忙在操场边打转。汗水顺着下巴滴进衣领,抬眼看见前方树影里晃过个熟悉的寸头身影
——
郭玉宸穿着黑色短袖,斜倚在香樟树下,身边站着两个打扮时髦的女生,其中一个戴着大直径黑美瞳,眼妆浓得像盖了层油漆。
“郭玉宸!”
我抬手喊了一声,甩出的汗水在地面砸出小光斑。
他转身时,眉骨处的旧疤在阳光下一闪,眼神冷得像陌生人,嘴角叼着根草,语气不耐烦:“咋了?”
“你看见孙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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