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向来好奇的言璟并没有因心中蠢蠢欲动的探究,而选择强行撕开上官庭心上那道已经溃烂化脓的口子。
相反,言璟小心翼翼地接住上官庭的话,一边慢慢在脑海中摸索着,一边轻声回道:“将军哥哥,你不是早就已经给了自己一份回答吗?”
听闻此言,上官庭松开手,困惑不解地看着身前的言璟。
言璟习以为常地抬起手,把上官庭额前那些凌乱掉落的发丝,一根一根地理至耳后,并继续开口道:“将军哥哥近日的不眠不休。”
看着上官庭的神情渐渐变化,言璟放在身侧的左手突然攥住袖子,嘴上趁热打铁道:“就是将军哥哥自己给自己的回答。”
在两人说话间,坐在床榻上依旧低两头的言璟仰头,眼里装满了上官庭一人,坐下仍旧不改高壮的上官庭则低头,眼中同样也只有言璟一人。
可与言璟的‘一人’不同的是,在上官庭眼中的言璟背后,还站着数以万计、无形无影的羽国的男女老少。
今夜后,亦或是记事起,上官庭的于心不忍就注定会成一把向内捅进的刀。
在爱与恨之间,刀锋会一点一点磋磨着上官庭的心肺,一动一息,他都能无比清晰地闻见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腥甜。
待心中郁闷散了大半,上官庭对着言璟扬起久违的笑颜:“谢谢你,小景。”
若说言璟是桌上那盏为上官庭点亮心中天光的烛台,那么,上官庭便是心软的上苍,为孤身夜路的言璟偷偷放在路边的一盏长明行灯。
盯着上官庭的嘴角,言璟的嘴角不由地也跟着上扬:“不客气,将军哥哥。”
直到上官庭拂袖离开,目光紧紧跟随的言璟方才缓缓回神。
从袖子里拿出因害怕事情败露,而被慌忙抓成一团的纸条,言璟一点一点将它们在床榻上展开。
盯着床榻上一张张的纸条,言璟看了许久。
期间,言璟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了一团不管他怎样,用何种法子都理不开,甚至斩不断的铁丝线。
此刻的言璟,无疑是自己将自己放在了悬崖峭壁边,身后是步步紧逼的刀剑,身下的一望无际的深渊。
无论言璟做出哪一个选择,他都没有回头的余地。
在这个世界上,言璟坚信不会再有人能比他的父皇还叫他痛恨,也不会再有人能像上官庭那般待他,让他万般不舍。
可言国百姓,同样让身为太子,身为言国人的言璟难以割舍、不忍辜负,相同处境下的羽国百姓,亦是何等无辜。
论到底,这些年言、羽两国之间不眠不休的战火,最后伤的都是两国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而那些战火后带着硝烟的战果,无论是苦中带甜,还是苦不堪言,他们也只能暗暗咽下。
躺下,言璟把纸条压在身体下面。
看着漆黑的顶棚,言璟喃喃道:“将军哥哥,我能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要是……他不是言国太子……
要是……他不是言璟……
要是……他们并没有遇见……
终究,没有要是。
他是言国太子,是言璟,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上官庭与他,与言璟,两人也确确实实、真真切切是相遇、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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