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温羽凡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朱雀局局长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嗡嗡运转着,却驱不散空气里的滞重。
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摊开的燕山拉练伤亡报告还带着油墨的冷意,红色批注笔画在“七十九名学生殉职”“三十名九科干员全员牺牲”的字样旁重重打了圈,像两道凝固的血痕。
孔烈靠在真皮座椅里,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滤嘴,烫得他指尖一颤才猛地回神。
他捻灭烟蒂,烟灰缸里早已堆满了烟屁股,泛着呛人的余味。
对面的温羽凡还站在原地,墨色风衣下摆沾着的雪粒没来得及拍净,在地板上融出一小滩湿痕,眼底的红血丝比汇报开始时更重。
“伤亡的事,赵晨上午就跟我掰扯过了。”孔烈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按压着眉心的川字纹,“七十九个孩子,六十九个导师……这些数字报上去的时候,上面的电话快把我办公室的线路打爆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报告最后几页关于“强化融合体异变”的描述上,眉头皱得更紧:“可我没想到,山口一夫还能活过来,新神会的‘四神’居然也掺和进来了。”
提到“吉恩?弗雷泽”这个名字时,孔烈的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桌沿,黑檀木的纹理在掌心压出浅痕:“那个金发鬼佬,能凭空定住你,还带着山口一夫飞天跑路,这实力……已经不是宗师境能扛得住的了。”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角的私人电话屏幕亮了一下,是条加密信息。
孔烈扫了眼内容,紧绷的肩线竟缓缓松了些,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不过还好,驻守紫禁城的那位已经出动了。”他抬眼看向温羽凡,语气里终于透出点喘息的余地,“那尊大神可是咱们华夏的定海神针,真要对上四神,还轮不到咱们这些人操心。”
温羽凡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
这时他总算确定昨晚在雪原上见到的那位白发老者,果然是传说中镇守紫禁城的武尊。
可金翅当年暗示的“毁楼凶手”,又让这份安心掺了点刺。
只是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
办公室里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孔烈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抿了口冷掉的枸杞茶,语气突然沉了下来:“四神的事情可以先放放,但眼下的烂摊子,还得咱们自己收拾。”
他将保温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晃出杯口,在报告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上面刚才又来电话了,原话是‘尽快平息风波’,这种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扛责任。”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在空气里,温羽凡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早该想到的,拉练的监管责任本就落在特勤九科头上,九科干员全员殉职,他这个科长,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他抬起头,眼底的疲惫被一种决绝取代,声音沙哑却坚定:“局长,我明白。这责任,我一力承担。”
孔烈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知道温羽凡这几年的不容易,一路行来都在刀尖上跳舞,而九科从武道协会转隶朱雀局,也是处处受排挤,这次若真把责任全揽下来,别说科长的位置,能不能保住特勤九科的编制都难说。
可眼下的局面,除了温羽凡,没人能扛得住这面旗。
他沉默了几秒。
“上面给了期限,”孔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四十八小时。”
温羽凡的心脏猛地一沉。
四十八小时……
这不仅是给他洗刷嫌疑的时间,更是为那些死在雪原上的干员、学生、导师找真相的最后机会。
他抬头时眼底已没了半分犹豫:“我知道了。四十八小时内,我一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孔烈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知道,温羽凡一旦应下,就绝不会食言。
办公室里的中央空调还在嗡嗡作响,窗外的寒风卷着雪粒打在玻璃上,却像是被这两人之间的凝重氛围隔绝在外,只剩下桌上的伤亡报告,静静躺着那些冰冷的数字,等着一个迟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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