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那是信号衰减和宇宙尘埃干扰造成的正常波动。”陈菲几乎要翻白眼了,“别用艺术家的感性来解释科学问题。这不专业。”
“那什么是专业?”苏晚看向陈菲,“用射电望远镜把它分析成一堆二进制代码,然后因为无法破译,就把它归档,标记为‘未知来源的宇宙噪音’。这就是你说的专业?”
陈菲语塞。
“我们已经这么做了。”苏晚说,“‘专业’的科学家们,已经把它研究了几十年。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自然现象。但他们也不敢承认它是什么。”
她走到投影幕布前,伸手指着那条曲线。
“因为承认,就意味着责任。承认它,我们就不能再假装宇宙是一片死寂的荒漠。我们就必须回答一个问题:它在说什么?”
她转过身,面对着这些年轻人。
“这个问题,科学回答不了。或者说,仅仅靠科学回答不了。因为语言的本质,不是逻辑,而是共情。艺术,就是共情的语言。”
“所以,你找我们来,是想让我们当翻译?”林峰一针见血。
“不。”苏晚摇头,“是让你们创造一种新的语言。一种能够与它对话的语言。用你们的画,你们的雕塑,你们的影像,你们的艺术。去回应它的孤独。”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这是疯了。”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喃喃自语,“如果……如果它是恶意的呢?黑暗森林……任何暴露我们存在的行为,都可能招来毁灭。”
“我们已经暴露了。”苏晚说,“它在向我们歌唱,而我们,在一个月前,已经对它说了一声‘你好’。”
这句话的冲击力,远超之前的一切。
七个年轻艺术家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相似的表情。
震惊。以及一丝恐惧。
“谁授权你们这么做的?”林峰的反应最快,他的问题尖锐而直接,“这是国家行为,还是你们的私人决定?我们参与进来,意味着什么?我们要承担什么风险?”
“问得好。”苏晚赞许地看着他,“风险就是,你们从今天起,所创作的每一件作品,都可能不再是为了美术馆的展览,也不是为了卖出好价钱。它们可能会被发射到太空,成为人类文明递给另一个文明的第一张名片。”
她停顿了一下。
“至于授权?你们可以认为,这是历史的授权。当一个问题摆在全人类面前时,总要有人站出来回答。”
“我拒绝。”陈菲抱起双臂,她的态度很坚决,“这太可笑了。把人类的命运,寄托在一群艺术家的感性想象上?我不会参与这种拿文明当赌注的游戏。”
“这不是游戏。”苏晚纠正她,“这是选择。你可以选择继续在你的画室里,解构消费主义,批判社会现实。那些也很重要。但在这里,你有机会去定义一个更宏大的主题:我们是谁?”
“我们是谁?”陈菲冷笑,“我们是一群在宇宙里随时可能被捏死的虫子。最好的策略就是藏起来,不出声。”
“那不是我认知里的人类。”萧然突然站了出来,他直视着陈菲,“人类会仰望星空,会在岩壁上画下狩猎的场景,会把黄金面具放在法老的脸上,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证明自己活过。沉默,才是最大的风险。那意味着我们从未存在过。”
两个最顶尖的年轻艺术家,针锋相对。一个代表了理性的畏惧,一个代表了感性的渴望。
其他人沉默着,他们的内心,正在同样激烈的交战。
苏晚没有插话。她要的不是顺从的士兵,而是独立的灵魂。她需要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仓库的铁门被推开,发出嘎吱的声响。
顾沉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便装,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他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愣了一下。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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