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人打了招呼。”
“打招呼?谁?”
“我……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批文没下来,钱动不了。”
丁义珍盯着电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我有林总签字的确认函,有集团专项标注,合规流程全走完了。现在告诉我不能用?”
“流程是走完了,可……监管临时升级了。说是涉外资金,得再审一轮。快的话,十天,慢的话……”
“十天?”丁义珍冷笑,“十天后,技术员都到金山了,机器没电,人干站着?”
“我也没办法,丁县长。上面压下来,我们只能执行。”
电话挂了。丁义珍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那片荒废的厂房。阳光照在塌了一半的屋顶上,像一块结了痂的旧伤。
他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笔尖重重落下:
一、厂房改造,预算超支,缺三十万美元。
二、县委会议未通过,无政策支持。
三、账户被卡,首期款无法动用。
写完,他停顿片刻,又添了一句:
“钱、地、人,三缺其二。”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他忽然想起林老在公馆说的话:“香江不是提款机,是跳板。跳得过去,是你的本事;跳不过去,别连累下面的人收不了场。”
他合上本子,起身走到窗前。远处,一个工人正从农机厂废料堆里捡铁皮,弯腰、拾起、塞进麻袋,动作机械。丁义珍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起电话。
“喂,程度吗?我是丁义珍。农机厂的事,你马上去查两件事:第一,八十年代那次塌方,有没有事故报告?第二,当年建厂的设计图纸,还在不在档案馆?”
“现在就去?”
“对,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他又拨通孙连城:“孙厂长,你组织几个人,把车间所有电路走向、承重柱位置、排水系统,全部拍照、标记,今晚八点前发我邮箱。”
“丁县长,这……李县长那边要是问起来……”
“出了事我担着。”
他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眼。脑子里全是那片破败的厂房,还有李维平那句“老百姓喝西北风”。
可他知道,如果不干,金山就永远只能卖红薯粉、山货、土鸡蛋。年轻人留不住,财政翻不了身,连医院漏的雨都修不起。
他睁开眼,重新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退一步,就是全县百姓的退路。”
笔尖刚落,手机响了。是周叔。
他接起来,还没开口,周叔的声音先传过来:“义珍,账户的事,我刚问了省里,有人在背后递条子,压着不批。名字没露,但路子很熟。”
丁义珍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慢慢划了一道。
“你要怎么办?”周叔问。
他盯着窗外那片塌了屋顶的厂房,风正吹过空荡的窗口,卷起一片碎纸。
“先查图纸。”他说。
“查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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