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李响把车停在幸福里小区外的马路牙子上,车还没熄火,安欣已经推门下车。他俩刚从分局技侦科出来,手里攥着一叠打印出来的热力图和通话记录。
“你说杜伯仲搞这些事,图啥?”安欣一边走一边问,“又不抢钱,也不伤人,就整这些阴不拉几的小动作。”
李响跟在后头,搓了搓脸:“你没听丁哥说吗?他要的是‘让城市变脏’。脏不是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路灯不亮、消防栓封着、摊子被泼漆——老百姓不会立马报警,但会嘀咕:这政府还管不管事?”
安欣点点头:“懂了,他是往人心上撒灰。”
两人拐进巷子,天边刚泛出点青白色。昨晚断电的那栋楼还是黑的,几个老头坐在门口马扎上抽烟,见警察来了也没起身,只斜眼瞅着。
李响掏出手机翻照片:“六起事,五起都跟‘恒安维保’有关。这家公司名字听着正经,查了一下,法人是个刑满释放的,注册地址是间废弃仓库,连个办公桌都没有。”
“但它签了七个老旧小区的夜间巡护合同。”安欣接话,“而且每次事发前两小时,监控里都会出现一辆没挂牌的电动三轮车,车型老旧,车厢加过焊,像街边修车铺自己拼的。”
“我已经让技侦调了城区主干道以外的卡口数据。”李响说着打开平板,“你看这条路线——从白金汉地下车库出口出发,沿老工业区边缘绕一圈,正好串起所有案发地。时间也对得上,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活动频繁,之后就没影了。”
安欣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忽然笑了一声:“有意思。他们专挑那种摄像头装得高、角度固定的地方下手。砸应急灯用长杆钩子,贴封条拿磁吸式胶带,动作快,不碰门把手,不留指纹。这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
“是有人教。”李响合上平板,“而且教得挺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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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局里,已是早上七点。办公室刚开门,暖气还没上来,安欣搓着手去倒热水,顺口问值班的小王:“昨天有没有新投诉?”
“有啊。”小王递过登记本,“东明新村八号楼,居民反映楼道灯坏了三天没人修。物业说报修单早就交了,可供电所查不到记录。”
安欣翻开本子一看,眉头一跳:“又是恒安维保负责的片区?”
“对,他们管夜里巡逻和设备巡查。”
李响凑过来扫了一眼,转身就往档案室走:“走,查合同底档。丁哥让我们盯企业背景,咱们一直盯着法人,可能错了方向——真正有用的,是背后签字的人。”
档案室里堆满了历年外包协议复印件。两人分头翻,一个多小时后,安欣在一摞物业联签文件里找到了关键信息。
“你看这个。”他指着一份补充协议上的股东签名,“这个人叫陈国强,在恒安维保占股百分之三十五。他名字不起眼,但我在白金汉会员消费记录里见过他——去年中秋,他给杜伯仲送过两盒定制茶饼,备注写的是‘谢关照’。”
李响接过材料细看:“这种小股东按理说不该有话语权,除非……他是中间人。”
“不止。”安欣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张表格,“我把这六起事件的时间、地点、传播热度做了个对照。发现一个规律:每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本地论坛就会冒出相似标题的帖子,比如‘京海治安退步了’‘老城区没人管’,内容差不多,语气也像一个人写的。”
“水军?”李响问。
“不全是。”安欣摇头,“有的账号是真居民,被人私信鼓动发帖,还有些是自媒体蹭热点。关键是,这些账号的Ip定位,大部分集中在城南一片写字楼区域——那里正好是杜伯仲名下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办公地。”
李响站直身子,慢慢吐出一口气:“所以他不是单纯制造混乱,还在控制舆论节奏。一手搞破坏,一手放消息,让问题看起来比实际严重十倍。”
“目的就是逼我们出手。”安欣收起电脑,“只要我们大规模排查,他就说我们反应过度;要是不管,群众怨气越积越多,最后矛头全指向基层治理。”
李响冷笑:“高啊。闹大了他装无辜,闹不大他又说社会失控——反正锅都不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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