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把那张请愿书往桌上一拍,纸角翘了起来,像只不服气的耳朵。丁义珍没抬头,正盯着安欣刚递过来的技侦报告。
“十九个人联名?杜伯仲给他们发米面油,就当他是活菩萨了?”他抬眼看了李响一眼,“那去年汽修厂工人老王被扣三个月工资的事,怎么没人联名帮他讨?”
李响咧了下嘴:“老百姓认的是眼前好处。谁给一口热饭,谁就是好人。”
“可这口饭是拿黑钱买的。”丁义珍把报告翻了个面,“账本没了,电脑主机被人用真章借走,现在连财务室的人都开始打太极——这不是巧合,是有人想把水搅浑。”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笔在“汽修厂”三个字上画了个叉,又写下“白金汉酒店”四个字。
“你马上带人去酒店,封账、查人、断联络。别讲情面,也别等手续齐全再动手。我现在就给人民银行打电话,要他们配合调跨境流水。”
李响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记住,”丁义珍背着手,“这些人不是普通企业主,他们是披着公司外衣的团伙。账目混乱不是管理问题,是故意留迷宫。谁敢销毁资料,当场控制,按妨碍执法办。”
李响点头出去了。安欣凑上前:“工信局那边查了,介绍信是内网审批的,签字人是副局长徐志明,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
“半夜批设备外借?”丁义珍冷笑,“他还真不怕天亮后对不上嘴。”
“我已经让技侦调他的通话记录和定位。另外,交警在城东收费站拦了一辆运输车,后备箱里有台服务器机箱,型号跟汽修厂登记的一致。”
“东西先扣下,送技术科做数据恢复。别声张,也别让他知道我们拿到了。”
安欣记了两笔,犹豫了一下:“哥,基层有些声音,说咱们抓了人就算了,别把企业全搞垮,影响就业。”
“影响就业?”丁义珍坐回椅子,“那十九个人写请愿书,是因为他们还不明白自己拿的工资是从多少商户身上刮下来的油水。今天不查清楚,明天换个人坐杜伯仲的位置,照样收保护费,照样发米面油笼络人心。”
他顿了顿:“真正的稳定,不是让坏人装好人,而是让好人都不用怕坏人。”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推开,一名警员急步进来:“丁局,白金汉酒店那边出事了!李队刚进去不到二十分钟,财务主管突然要把一批文件往碎纸机里塞,被当场制止,里面有不少转账单据!”
丁义珍立马抓起外套:“走,去指挥中心。”
路上他打通了人民银行京海分行的电话:“我是丁义珍,现在申请启动反洗钱应急协作机制。杜伯仲系企业涉嫌通过离岸公司转移资产,金额巨大,性质恶劣。我需要你们提供近五年所有关联账户的大额交易清单,特别是涉及境外支付平台的记录。”
对方迟疑了一下:“这需要上级审批流程……”
“我告诉你流程。”丁义珍声音沉了下来,“我现在已经坐在前往指挥中心的车上,十分钟后,我会向市政法委和最高检督导组同步提交正式协查函。如果你希望在正式文件下发前就掌握主动,现在就开始调数据。否则,等出了问题,第一个追责的就是监管缺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明白”。
到了指挥中心,大屏上已经接入了白金汉酒店的监控画面。李响站在财务室门口,两名保安被控制在墙角,地上散着半截烧焦的纸片。
丁义珍接过现场传回来的照片一看,眉头皱紧——一张未完全销毁的凭证上,收款方写着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公司,金额八百三十万,用途栏写着“咨询服务费”。
“咨询个鬼。”他把照片递给安欣,“这种空壳公司,一年都不报税,哪来的咨询服务?这是洗钱的标准套路。”
安欣点头:“我已经让税务稽查组比对这几家公司近三年的申报数据。公开账目做得挺干净,收入支出都合规。但有个问题——三家公司的现金流波动极大,明明业务量没变,季度进账却忽高忽低,差额正好对应几笔大额‘咨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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