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辉是被一阵冰锥般的刺痛惊醒的。
他首先恢复的是嗅觉——某种腐朽的金属味裹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比血渊里的雾气更呛人。
接着是触觉,后背贴着一片冰凉的石砖,那些凹凸的纹路硌得肩胛骨生疼。
等眼皮重得像压了块铅似的掀开时,入目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星空在脚下流转。
无数银星缀满"地面",像被揉碎的月光铺成的地毯,而原本该是天空的位置,此刻悬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偶尔有幽蓝流光从渊底窜出,转瞬又消失不见。
陈万辉下意识要撑着起身,手腕却被人攥住——慕婉儿半跪在他身侧,发梢还沾着未干的冷汗,指尖掐进他腕骨的力道大得惊人。
"别慌。"她声音发颤,却强撑着冷静,"时间流速不对,我脉搏跳了七下,你睫毛才颤了两下。"说着松开手,指节泛白地按住自己太阳穴,"空间也被扭曲了,刚才落地时我分明看见雷老在左边,可现在。。。。。。"
陈万辉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正撞进雷长老倒竖的白眉里。
这位灵尊高阶的老者此刻单膝跪在三步外的"星空"上,枯瘦的手掌按在石砖缝隙间,短杖上的雷纹忽明忽暗:"这不是地面。"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却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大半,"是穹顶!
我们在倒悬的宫殿里!"
陈万辉这才注意到,三人的影子正投在"头顶"的深渊方向——他们的身体,竟与常理颠倒着立在星空穹顶之上。
他喉结动了动,正要说话,额间神血印记突然灼烧起来,像被人用烧红的铁签子戳了一下。
识海里那团本该消散的黑袍人残念,此刻正像活物般蠕动,牵引着他的神血往识海深处涌。
"咳!"他捂住额头踉跄半步,慕婉儿立刻扶住他胳膊:"怎么了?"
"那老东西留了后手。"陈万辉咬着牙,神血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能清晰感知到残念里夹杂的情绪——不是怨恨,反倒是某种急切的催促,"残念在引神血汇聚,可能。。。。。。"
"看墙壁!"雷长老突然大喝。
陈万辉顺着他的指向望去,这才发现宫殿四壁布满暗金色符文,每一道都像活的蛇类,正顺着石缝缓缓游走。
他眯起眼辨认那些纹路,发现符文里交织着镇压、封困、锁魂的术法痕迹,最中心处还刻着个扭曲的"囚"字,被无数锁链符文贯穿。
"不是试炼地。"雷长老颤巍巍站起身,短杖重重敲在"地面"上,震得星芒涟漪般散开,"是牢房。
镇压某种存在的牢房。"他浑浊的眼珠突然收缩,"这些符文。。。。。。和万年前玄霄大劫时,封印深渊邪主的手法一模一样!"
慕婉儿倒吸一口凉气:"玄霄大劫?
那时候整个北域都被邪主的血雾笼罩,最后是。。。。。。"
"是十二位灵帝联手布下封魔阵,才把邪主镇压在九幽之下。"陈万辉接过话头,神血灼烧感稍缓,他摸向腰间的破命刀,刀鞘上的血纹随他动作亮起,"但十二灵帝全部陨落,封魔阵的具体位置成了谜。
雷老,你确定?"
雷长老没回答,而是踉跄着走向最近的墙壁。
他枯瘦的手指刚触到符文,整面墙突然发出蜂鸣,暗金符文瞬间转为刺目猩红,像被鲜血浸透的绸缎。
老人被反震得撞在陈万辉身上,嘴角溢出黑血:"这不是封印。。。。。。是喂食。"他指着符文里若隐若现的细小红线,"那些锁链状的纹路,在往中央输送力量。"
陈万辉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这才发现所有符文的走向,最终都汇聚向宫殿中央——那里有座黑色祭坛,表面刻满与石砖相同的星图,祭坛前悬着一道血红色光幕,像凝固的血河。
光幕后隐约可见王座轮廓,虽空无一人,却压得他呼吸发闷,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掐住他喉咙。
"走。"他按住慕婉儿肩膀,三人呈品字形往祭坛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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