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转过一个街角,眼看离皇宫越来越近,周桐实在憋不住,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小胡公公啊……”
小胡太监又是一个激灵,差点再次尖叫,强忍着才发出蚊子般的声音:“周…周大人?”
周桐搓了搓手,决定开门见山,压低声音:“是这样的,我听人说,被召进宫,给带路的公公塞点‘茶水钱’是规矩,也好打听点消息。
我这左看右看,实在不知道往您身上哪儿塞合适啊?袖口?腰里?还是……”他眼神又不自觉地瞟了瞟。
小胡太监愣住了,足足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猛地松了口气,感觉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这位周大人是这么个“兴趣”?!是塞银子!不是塞别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都怪干爹临行前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什么“周大人深得圣眷”、“务必交好”、“此人……很有趣”,让他先入为主地想岔了!
“哎哟!我的周大人呐!您可吓死咱家了!”
小胡太监拍着胸口,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带着点嗔怪的真切笑容,“您早说呀!”
他左右看看无人注意,这才凑近周桐,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传授“秘诀”的意味,“宫里行走,讲究个‘袖里乾坤’。您看咱家这袖子,”
他微微抬起手臂,宽大的袖口自然下垂,内侧形成一个隐秘的空间,“您只需这样,手指捏着银子,装作不经意地靠近,手腕这么轻轻一递……”他做了个极其隐蔽、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示范,“东西就到了咱家袖子里了,神不知鬼不觉!万不可直接往怀里或腰上塞,那太显眼了,也失了体统。”
周桐恍然大悟,眼睛发亮:“哦——!原来如此!怪不得看您上下没个口袋呢!我就说嘛!”
他一副“学到了”的兴奋表情,跃跃欲试,“要不……咱现在就试试?我这儿有三两碎银子……”
小胡太监:“……”
他是真服了这位周大人的脑回路!
明明现在就可以偷偷塞给他,非要整得像做实验一样!他哭笑不得,但心情放松下来,知道周桐不是那种人后,态度也自然亲热了许多:“周大人您可真逗!咱边走边说规矩吧,宫里大,规矩也多,一时半会儿讲不完。咱们边走,咱家边给您说点紧要的,走到哪儿说到哪儿,您记个大概就成。陛下真等着呢,可不敢再耽搁了!”
他脚步不停,但语速快了起来,开始低声讲述入宫觐见的礼仪和注意事项。
周桐一边听着,一边终于心满意足、动作略显笨拙但成功地完成了人生第一次“袖里递银”的壮举。三两碎银滑入小胡太监宽大的袖中,那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小太监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时间稍早,沈怀民车队抵达皇宫】
在周桐与“小胡”太监开始那场啼笑皆非的同行前,沈怀民的车队已抵达皇宫东华门。
守卫的禁军统领远远看到那玄色锦缎包裹的车厢和熟悉的护卫仪仗,立刻肃立行礼,连令牌都无需查验,只是恭敬地示意放行。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车队畅通无阻地驶入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深宫禁苑。大皇子的身份,在皇城之内,本身就代表着最高的通行权限。
马车在指定的宫苑前停下。早有几名内侍垂手恭候在旁。
一名身着深紫色宦官服饰、面白无须、气度沉稳的老太监上前一步,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殿下,陛下在御书房,请您即刻过去。公主殿下,”他转向沈戚薇,微微躬身,“皇后娘娘请您先至凤藻宫歇息。”
沈戚薇在侍女的搀扶下优雅下车,听到“凤藻宫”三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看向沈怀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哥……”
沈怀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眼神温柔而坚定:“先回去吧,过会儿我去看你。”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沈戚薇深吸一口气,脸上那属于少女的依赖瞬间敛去,恢复了皇室公主应有的端庄仪态,对着老太监微微颔首,便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朝着后宫深处走去。背影挺直,步履从容,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沈怀民目送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高高的宫墙转角,才收回目光,看向那老太监:“有劳胡公公带路。”
这位胡公公,正是御前首领太监胡胜,侍奉沈渊数十年的心腹老奴。他微微躬身:“殿下请随老奴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宫阙,来到御书房外。胡胜无需通报,只是站在紧闭的雕花木门外,提高声音,清晰而恭敬地说道:“陛下,老奴将大殿下请来了。”
“进来。”门内传来沈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胡胜侧身,轻轻推开厚重的房门,对沈怀民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怀民迈步而入,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依旧浓郁。沈渊并未坐在御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门口。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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