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怎么报仇?”一个年轻神兵怯生生地开口,“机枪太厉害了,我们的符水根本没用……”
这话如同火星掉进了火药桶,立刻引发了骚动。
“我就说画符念咒不管用,你们偏不信!”
“是不是神水的配方错了?该多加些朱砂的!”
“官府有洋枪洋炮,我们根本打不过……”
张羽耀猛地一拍桌子,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弟兄们,我们是为了活命才聚在一起的!官府逼得我们家破人亡,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弟兄们白死,继续受他们欺压吗?”
“不能!”几个老兵齐声喊道。
“对,不能!”张羽翊也跟着起身,“佛主,我们再打一次!这次我们绕开老鹰岩,从南门偷袭!”
张羽耀沉吟片刻,走到祠堂中央的沙盘前——那是冉少波上次来访时留下的。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德江城的地形和防御布防。他手指划过城南的一片洼地:“南门靠近乌江,地势低洼,曾昭贵必定防备薄弱。但那里有护城河,我们需要准备梯子和绳索。”
“我去准备!”张金银立刻应声,“附近村寨有不少木匠,我让他们连夜打造云梯!”
“还有神水!”一位负责画符的老者开口,“上次是我心不诚,这次我亲自斋戒沐浴,取北斗七星方位的露水调和,定能让神水显灵!”
张羽耀点点头:“好!三日之后,我们二更出发,三更准时攻城!这次我们不仅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还要打开粮仓,让全县百姓都有饭吃!”
接下来的三天,枫香坝变成了繁忙的军营。木匠们叮叮当当地打造云梯,妇女们烧水做饭,神兵们则在空地上演练攀爬和巷战。张羽耀亲自监督训练,他不再一味强调符水的作用,而是让去过印江的神兵传授李天保的“脚挑叉”绝技,教大家如何躲避子弹。
第三天傍晚,一个穿着破烂长衫的书生来到枫香坝,自称是德江县城里的教书先生梅天休。他说听闻神兵要攻打县城,特来献上一计。
“佛主,”梅天休对着张羽耀拱手行礼,“曾昭贵为人残暴,在城中早已天怒人怨。我愿回城联络爱国志士,届时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成功。”
张羽翊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是官府的奸细吧?想骗我们进城?”
梅天休坦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城中百姓的联名信,他们都盼着神兵进城解救他们。若佛主不信,可派人随我一同回城探查。”
张羽耀接过联名信,借着油灯的光仔细查看。纸上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还有不少鲜红的指印。他沉吟片刻:“好,我信你。张金银,你带两个人随梅先生回城,务必确认情况属实。”
深夜,张金银带着两个神兵跟着梅天休潜入德江县城。城中果然一片恐慌,不少百姓偷偷向他们诉苦,说曾昭贵不仅强征粮食,还纵容团丁抢劫商铺,大家都盼着神兵能早日进城。
“佛主,是真的!”第二天清晨,张金银带回了确切消息,“梅先生在城里威望很高,不少商人和民团的家属都愿意帮忙!”
张羽耀大喜过望,当即下令:“今夜二更,准时出发!”
夜幕降临,三百神兵悄悄集合。他们背着云梯,腰间别着大刀,脸上涂着符水,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张羽耀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对梅天休派来的联络员说:“告诉梅先生,三更时分,南门城头见信号。”
联络员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张羽耀深吸一口气,拔出桃木剑指向县城方向:“弟兄们,为了活命,为了报仇,跟我杀!”
神兵们如同沉默的潮水,在夜色的掩护下,朝着德江城进发。这一次,他们不仅带着刀矛和符水,更带着全城百姓的期盼和必胜的决心。
二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时,神兵队伍已经抵达德江南门外的芦苇荡。夜色如墨,乌江的水流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只有偶尔响起的蛙鸣打破寂静。
张羽耀蹲在芦苇丛中,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城头。南门的城楼上只有寥寥数盏灯笼,守军的身影在灯笼下晃动,显得十分松懈。
“看来梅先生说得没错,曾昭贵果然没把南门当回事。”张羽翊压低声音说道,手中紧紧攥着云梯的绳索。
张羽耀点点头,对身边的信号兵示意。信号兵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吹亮,点燃了手中的火把。三长两短的火光在夜色中闪烁,如同夜行动物的眼睛。
片刻之后,城头也亮起了回应的火光——同样是三长两短。
“成了!”张金银低声欢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张羽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挥手下令:“上!”
三十名神兵立刻扛着云梯冲向护城河。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在空旷的河滩上格外显眼。城头上的守军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在懒洋洋地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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