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特的身体一寸寸地具现化,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湿漉漉的、如同内脏蠕动般的声响。
当他的双脚终于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时,整个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前一跪,随即又因为本能的求生欲而强行撑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滴落在地板上。
他抬起头,看到了海拉。
那双眼眸在他看来,此刻比任何深渊都要恐怖。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种纯粹的、观察标本般的平静。
海拉歪了歪头,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仿佛在检查一件刚修复好的、尚有瑕疵的玩具。
她用一种近乎于商讨明天午餐吃什么的轻松语气,开口问道:
“没意见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梅菲斯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他下意识地露出了极致的惊恐,那是一种灵魂被彻底看穿、被完全掌控的恐惧。
他再一次剧烈地呼吸了几次,试图平复那几乎让他心脏爆裂的悸动,但徒劳无功。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说“有意见”?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被重新扔回那个由无尽痛苦和哀嚎构成的虚空吗?
“这是我应得的。”
他终于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尽他全部的生命力。
他深深地低下头,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用最卑微的姿态,献上了他的臣服。“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这句感谢,真诚得令人心碎,也虚伪得令人作呕。
它不是悔悟,而是一份交易。
用永恒的、每日上演的痛苦,换取再一次活过来的权利。
梅菲斯特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不是死亡,而是在清醒的认知中,被判处永无止境的酷刑。
海拉看着他卑微的姿态,听着他那声充满复杂情感的感谢,小小的脑袋里开始运转起来。
她不太懂人类的情感纠葛,也不明白什么叫做“忏悔”。
在她看来,梅菲斯特之前的行为是“错误的”,因为他制造了无意义的“噪音”,干扰了世界的“平静”。
而现在,他承认了错误,并愿意接受一个能让“家人”感到满意的解决方案。
那么,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一个错误的个体,通过接受惩罚,回归到了一个“正确”的轨道上。
‘这算不算是……人格修正了?’
海拉想了片刻便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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