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烈马护边尘
残阳如血,将漠北的草原染成一片赭红。蒙恬勒住胯下乌骓马的缰绳,玄色披风被呼啸的朔风卷得猎猎作响,甲胄上的青铜兽纹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身后,五千秦军骑兵列成整齐的雁阵,马蹄踏过枯草的声响沉闷如雷,尚未完全消散的征尘在队伍后方拉出一道灰黄色的长带——这是他奉旨北击匈奴的先锋部队,刚翻过阴山余脉,距预定扎营的城障还有三十里。
“将军,前方似有烟火!”哨探队长策马从前方奔回,声音里带着急促,“风向偏南,隐约能闻见哭喊声,像是……像是村落方向!”
蒙恬眉头骤然拧紧,右手下意识按在腰间的秦剑剑柄上。他抬眼望向东北方,那里果然有一缕黑烟正袅袅升起,在昏黄的天幕下格外刺眼。“匈奴人竟敢如此猖獗,白日便劫掠村落!”他声音冷得像漠北的寒冰,目光扫过身后严阵以待的骑兵,“传我将令,全军分两队!”
“一队由你率领,即刻驰援村落,务必护住百姓,若遇匈奴兵阻拦,不必纠缠,以救人为主!”蒙恬指着哨探队长,语气斩钉截铁。
“末将遵令!”哨探队长双手抱拳,高声应和。
“二队随我来,绕至村落西侧的土坡后,袭扰匈奴后路!”蒙恬调转马头,乌骓马似是察觉到主人的战意,不安地刨了刨蹄子,“记住,待一队接近村落时,我们便发起冲击,务必将匈奴人打个措手不及!”
“诺!”五千骑兵齐声呐喊,声震四野。话音未落,队伍已如水流般分成两股:一队跟着哨探队长,朝着烟火升起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蒙恬则率领另一队,沿着低矮的土丘边缘,借着枯草和乱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西侧迂回。
此时的村落早已沦为人间炼狱。土坯砌成的房屋大多已被点燃,火苗舔舐着茅草屋顶,发出“噼啪”的声响,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十几个匈奴骑兵挥舞着弯刀,在村落里肆意砍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村民的尸体,鲜血浸透了脚下的黄土,汇成蜿蜒的血溪。几个幸存的村民蜷缩在墙角,满脸惊恐,哭声撕心裂肺。
“快!把那几个女人抓起来!还有那袋粮食,都带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匈奴头目高声呼喝,他胯下的战马身上溅满了血污,嘴里还叼着半块带血的肉。几个匈奴兵立刻扑向蜷缩的村民,粗糙的手抓住女人的胳膊,任凭她们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哨探队长率领的秦军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为首的士兵手持长矛,朝着离他最近的匈奴兵狠狠刺去。“噗嗤”一声,长矛穿透了匈奴兵的胸膛,那匈奴兵闷哼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瞬间被马蹄踏成肉泥。
“秦军!是秦军来了!”匈奴兵们惊呼起来,脸上的嚣张瞬间被恐慌取代。他们没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漠北边境,竟会突然遇到秦军的骑兵。络腮胡头目强作镇定,挥舞着弯刀喊道:“慌什么!不过是些秦军的散兵,跟他们拼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西侧的土坡后突然传来一阵更响亮的马蹄声。蒙恬率领的二队骑兵如神兵天降,从土坡后冲了出来,直扑匈奴兵的后路。秦军骑兵个个手持长戟,腰间挎着秦剑,脸上带着悍不畏死的神情,马蹄踏过之处,尘土飞扬,杀气腾腾。
匈奴兵本就被一队秦军搅得阵脚大乱,此刻腹背受敌,哪里还抵挡得住。一个匈奴兵刚转过身,就被蒙恬手中的长戟刺穿了喉咙,鲜血喷溅在蒙恬的甲胄上,他却面不改色,继续策马向前,长戟一挥,又有一个匈奴兵应声落马。
“撤!快撤!”络腮胡头目见势不妙,再也无心恋战,调转马头就想逃跑。可秦军骑兵哪里会给他机会,几个士兵策马追了上去,手中的秦剑寒光一闪,络腮胡头目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战马。
失去头领的匈奴兵更是溃不成军,纷纷调转马头,朝着漠北草原的深处逃窜。秦军骑兵并未穷追不舍,只是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直到匈奴兵消失在草原的尽头,才调转马头,返回村落。
村落里的火还在燃烧,蒙恬翻身下马,快步走向那些幸存的村民。一个老妇正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坐在地上痛哭,孩子的左臂被砍伤,鲜血染红了破旧的衣衫,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气息微弱。老妇见蒙恬走来,先是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可看到蒙恬身上的秦军甲胄,又看到周围清理尸体的秦军士兵,眼中的惊恐渐渐被感激取代。
“将军……将军救命啊!”老妇抱着孩子,朝着蒙恬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我的孙儿……他快不行了……求您救救他!”
蒙恬连忙上前,将老妇扶了起来,目光落在孩子的伤口上。伤口很深,还在不断渗血,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你莫慌,我们有随军的伤药,能救孩子。”蒙恬转头对身后的亲兵喊道,“快取紫珠草粉来!”
亲兵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取出一个小陶罐,递给蒙恬。紫珠草粉是秦军常用的伤药,止血效果极佳,是军医们用漠北特有的紫珠草研磨而成,平日里都珍藏在药囊里,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使用。
蒙恬接过陶罐,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面而来。他蹲下身,轻轻托起孩子的手臂,将紫珠草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孩子疼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老妇连忙握住孩子的另一只手,柔声安慰:“乖孙儿,忍一忍,将军在救你,很快就不疼了。”
撒完药粉后,蒙恬又让亲兵取来干净的布条,仔细地为孩子包扎好。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看着老妇说道:“放心吧,这药能止血,等回到营中,让军医再给孩子看看,很快就能痊愈。”
老妇看着孩子不再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看蒙恬,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她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布袋子。老妇拿起布袋子,走到蒙恬面前,将袋子递了过去:“将军,这是我们家仅有的半袋麦麸,您和士兵们快拿着吧!你们救了我们的命,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这点粮食……你们千万别嫌弃。”
蒙恬低头看了看布袋子,袋子上打着好几个补丁,能隐约看到里面浅黄色的麦麸。他知道,在这漠北边境,粮食比黄金还要珍贵,这半袋麦麸,恐怕是老妇一家过冬的口粮。他轻轻推开老妇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老夫人,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粮食我们不能要。我们是大秦的兵,护着百姓是本分,哪能要百姓的东西?”
“可是……可是你们救了我们啊!”老妇急了,又把袋子往蒙恬手里塞,“你们打仗辛苦,总得吃饭啊!这麦麸虽然不好,但也能填肚子……”
“老夫人,您听我说。”蒙恬打断老妇的话,目光诚恳,“我们军中自有粮草,断不会缺了吃食。这麦麸您留着,给孩子补补身子,他刚受了伤,需要营养。您放心,有我们在,以后不会再让匈奴人来劫掠你们的村落了。”
老妇看着蒙恬坚定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不肯收,只好收回手,抱着布袋子,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对着蒙恬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将军!多谢大秦的兵!你们都是好人啊!”
蒙恬微微颔首,转头对身后的士兵说道:“你们先帮村民们把火扑灭,再清理一下村落里的尸体,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村民。另外,派两个人去附近探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匈奴兵的踪迹。”
“诺!”士兵们齐声应和,立刻分散开来,有的去打水灭火,有的去清理尸体,有的则骑着马朝着村落四周探查而去。
蒙恬站在村落中央,望着眼前忙碌的士兵和渐渐恢复秩序的村落,心中百感交集。他此次北击匈奴,便是为了守护大秦的边境,守护这些无辜的百姓。如今看到村民们眼中的感激,他更觉得身上的责任重大。
暮色渐浓,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开始笼罩漠北草原。村落里的火已经被扑灭,士兵们清理完尸体,又帮村民们修补了破损的房屋。几个幸存的村民围坐在篝火旁,手里捧着士兵们送来的干粮,一边吃一边小声交谈,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蒙恬坐在篝火旁,看着眼前的景象,拿起腰间的酒囊,喝了一口烈酒。酒液入喉,带着灼热的暖意,驱散了漠北的寒冷。他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银河璀璨。他知道,这只是北击匈奴的开始,未来还有更艰苦的战斗在等着他和他的士兵们。但只要能守护住这边境的安宁,守护住百姓们的笑容,再多的辛苦,也值得。
“将军,哨探回来了,说周围没有匈奴兵的踪迹。”亲兵走到蒙恬身边,低声禀报。
蒙恬点了点头,站起身:“好,传令下去,今夜就在村落外扎营,留两队士兵轮流值守,明日一早,启程前往城障。”
“诺!”
亲兵转身离去,帐篷搭建的声响在夜色中响起。蒙恬又看了一眼篝火旁的村民,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朔风依旧在呼啸,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他相信,只要大秦的将士们同心协力,定能将匈奴人赶出漠北,让边境的百姓们过上安稳的生活。这,便是他身为大秦将军的使命,也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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