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被你们汉人杀的!”
少年瞪着他,眼中燃烧着病态的仇恨。
周益站起身,火铳托重重砸在少年后颈。“关起来,”
他对刘三说,“找个黎族老人给他讲讲,汉人怎么杀汉人,又怎么救黎人。”
天亮时,张老蹲在灰烬前筛土。他的手指被余温烫出泡,却固执地筛着,直到筛出几星未燃尽的纸灰
——
那是二牛家书的残烬,还带着蓝黑色的墨痕。“这些能烧陶。”
老人喃喃自语,“我爹当年在钧窑,能用死人的头发烧出窑变。”
他带着士兵们和泥、制坯、装窑,将纸灰均匀拌进陶土。阿椰往窑里塞了把未燃尽的三角梅枝,说是能让陶碗带着花香。三天后开窑时,每个陶碗的釉面都浮现出云纹般的蓝色纹路,像极了被雨水晕开的字迹。
“这是二牛的字魂。”
张老捧着碗,眼中泛起泪光,“他在碗里呢。”
周益将烧融的铁蚱蜢重新挂在椰树上,扭曲的金属在风中发出沙哑的哨音。阿椰忽然指着灰烬堆:“周帅,你看!”
一株嫩芽从焦土中钻出,叶片边缘还带着灼伤,却倔强地向上生长。
“铁烧不烂,根也烧不烂。”
周益轻轻抚摸嫩芽,“这是二牛在报仇。”
深夜,他独自来到椰林,摸出相机对着星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铁蚱蜢的影子投在焦土上,像只振翅的蝴蝶。“苏月,”
他对着镜头低语,“他们的家书成了灰,可每粒灰都在说‘活着’。张老的陶碗盛着椰汁,喝起来有墨香,像把字喝进了肚子里。”
他望向远处的红薯地,月光下,幼苗正在风中轻轻摇晃。“我想通了,”
他笑了笑,指尖触到相机暗袋里的便签,“建房子太慢,等打完这仗,咱们先在火山石上刻字,把二牛的故事、阿椰的苗、张老的陶碗,都刻得深深的,让元狗的马蹄磨不掉,海水冲不走。”
海风带来焦土的气息,却也带着红薯叶的清新。周益知道,毁灭与重生从来都是一体两面
——
就像此刻的琼州,一边是元军的铁蹄,一边是从灰烬中钻出的嫩芽。他握紧相机,镜头里的星空与焦土同时入镜,形成一幅残酷而美丽的画面。
“苏月,你说流星能传递思念吗?”
他对着划过天幕的流星轻声说,“如果能,帮我告诉二牛,他的红薯苗长得很好,他的铁蚱蜢还在唱歌,他的家书,变成了我们喝椰汁的碗,变成了扎进元狗心脏的刀。”
远处,燕红叶的柳叶刀在月光下闪了闪,她正在教黎族少年们用陶碗练习投掷。刘三捧着家书陶碗,碗底的蓝纹映着他的刀疤,像幅抽象的画。周益笑了,转身走向营地,火铳在腰间晃出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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