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十一年七月十五,中元节的火山口蒸腾着硫磺雾气,周益望着海平面上的黑云
——
那不是暴雨前的积云,是忽必烈中路军的楼船帆布,像道铁灰色的死亡帷幕,将琼州的天空切割成两半。
“爆燃弹就绪。”
张老的声音从火山底传来,老人的白发被火药灰染成青灰色,腰间挂着二牛的铁蚱蜢吊坠,吊坠下方系着导火索,“但引爆后,整座火山会塌陷,我们只有半柱香时间撤离。”周益摸了摸腰间的相机碎片,裂痕里映着燕红叶昨夜缝补的黎锦补丁。三天前她率火铳队进入火药库时,塞给他一块绣着三角梅的帕子:“活着回来,给我拍照。”
忽必烈的帅旗在旗舰上猎猎作响,那是面绣着狼头与火器的黑旗,旗角处用金线绣着
“阔里吉思”
的封号。周益通过望远镜,看见元军阵中竖起的西域回回炮,炮管上的波斯文
“吞噬”
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火山口的
“雷火一号”
火铳形成残酷对照。
“张老,点火。”
周益的声音被火山轰鸣声吞没。老人点点头,用火镰点燃导火索,火苗顺着麻绳攀爬,像条吐信的赤练蛇。他忽然解下二牛的吊坠,挂在爆燃弹的引信上:“孩子,这次换你飞上天。”
吊坠在火光中晃出残影,铁蚱蜢的翅膀仿佛在振动,要挣脱八百年的时光。
燕红叶的火铳队在火药库入口排成雁翎阵,她的黎锦披风下是新铸的连环火铳,枪管上刻着
“燕”
字与周益的相机快门纹样。“记住!”
她的声音盖过岩浆流动声,“等会儿我喊‘雷火’,你们就往火山口跑,别回头!”阿椰攥着南宫云临终前的《授时历》,书页间夹着二牛坟前的三角梅干花:“燕姐姐,周帅说爆燃弹的冲击波能把咱们送上天。”燕红叶笑了,笑容里带着血沫:“那就让元狗看看,咱们的天,是火做的。”
周益站在火山口顶端,手里攥着张老用陨铁重铸的相机框架。当忽必烈的回回炮第一发炮弹落在火山脚时,他看见燕红叶在火药库门口转身,黎锦披风被气浪掀起,像只浴火的凤凰。她对着他比出
“活下去”
的手势,指尖的火铳图腾在火光中亮如赤金。
“燕红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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