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十二年九月初七,南海的季风卷着碎浪拍打流动医馆的船身,周益正在给波斯少年哈立德包扎箭伤,突然听见了望手的梆子声密如鼓点:“西南角商船遇袭!狼头旗!”
医馆船转过火山湖岬角时,漫天的乳香浓烟已染黄半边天。阿拉伯商队的五艘帆船正在燃烧,波斯技师们背靠背围成圆阵,手中的弯刀与火铳在火光中交替闪光
——
他们用的是
“甜火”
火铳,喷出的蓝色火焰里飘着椰糖的焦香。
“是改良版甜火!”
阿椰的火铳在手中发烫,她看见元军士兵的火药袋上绣着黎族的三角梅纹,“他们偷了我们的织锦纤维!”
周益的火铳精准击碎元军弩手的弓弦,却在瞄准敌方火铳手时愣住
——
对方使用的燧发装置,正是张老在晶灯显影中补全的设计,扳机处刻着模糊的
“天工”
纹,却被狼头徽记覆盖。
“海天君!”
被俘的阿拉伯技师艾哈迈德被拖到船头,他的白袍染着香料与血的混合味,“波斯苏丹用十座城池换了甜火配方…
他们甚至改良了火药配比!”
元军旗舰突然转向,船首的回回炮缓缓抬起,炮口对准医馆船。周益看见炮身刻着波斯文
“吞噬”,却在炮耳位置发现黎族的
“避邪藤”
纹样
——
那是阿椰为商队火铳设计的防滑纹。
“周帅,他们用我们的技术杀我们!”
刘三的火铳炸膛,木屑飞溅在他
“雷火”
纹身的疤痕上,“炸了他们的火药舱!”
周益按住他的手,目光落在燃烧的商船上。哈立德的父亲穆罕默德正抱着一袋乳香跳入海中,怀里还揣着《马可?波罗游记》手稿,羊皮纸边缘的火苗,像极了三年前火山爆发时的赤练蛇。
“不。”
他转向阿椰,少女正在给受伤的波斯孩童包扎,黎锦绷带与对方的星月纹头巾交叠,“把甜火配方刻在漂流瓶里,扔进大海。”
阿椰的手顿住,雷生在她背上扯着黎锦绷带:“周帅,为什么要给元狗配方?”
“因为技术不该被垄断。”
他望向元军旗舰,那里的火铳手正在装填新弹药,椰糖的焦香与血腥气混在一起,“当所有人都能制造甜火,它就不再是武器,而是……”
“而是让火药味里带着甜味的秘方。”
艾哈迈德艰难地接上话,他的波斯长袍下,缝着周益送的甜火配比手稿,“就像我们的波斯蜜饼,甜能盖过刀的咸。”
医馆船的工匠们连夜赶制漂流瓶,用火山晶体制成透明容器,瓶内纸条用黎文、波斯文、汉文写着:“火能焚城,亦能煮茶。甜火配方:硝七、硫二、糖一,混黎锦纤维。”
阿椰在瓶盖上系了朵三角梅,花瓣用甜火余烬染成淡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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