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令牌
石屋的梁上还沾着去年的雪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卷着黑风岭特有的湿冷,却吹不散屋中凝滞的空气。肖飞站在两族中间,左手按在怀中那半块温凉的玉牌上,目光落在熊妖族长熊烈粗糙的指节上——那指节正悬在石桌的和约上,只要再往下压半寸,灵月族与熊妖族近百年的恩怨,就能暂时画上一个休止符。
“好。”熊烈的声音像碾过碎石,终于落了笔。对面的灵月族长月婵松了口气,指尖的银辉散去,那是她防备熊烈突然发难时凝聚的灵力。就在两族族人都绷紧的肩膀微微放松时,肖飞突然闷哼一声,左手猛地攥紧了怀中的令牌。
那触感绝非往日的温凉,而是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肋骨都发疼。他慌忙将令牌掏出来,只见半块玉牌的边缘,之前黑袍人留下的黑血正缓缓渗出细密的血丝,像是有生命般在玉面上爬动。众人的目光瞬间聚过来,月婵的侄女月飞立刻欺身靠近,她束发的剑穗上,三枚白色流苏突然无风自动,齐刷刷指向石屋门外——那是黑风岭深处的方向。
“有东西在召唤它。”月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握着剑柄的手泛了白,流苏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的发带扯松。肖飞盯着玉牌内侧,血丝已经凝成了一个模糊的兽头印记,獠牙的轮廓隐约可见,竟有几分像熊族的图腾。
“后山的禁地!”熊烈突然拍桌起身,石桌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眼中满是震惊,“那里世代封印着一块兽骨,每逢月圆就会发出怪响,我族长辈说那是先祖的遗骸,可……可这令牌的印记,怎么和兽骨上的纹路这么像?”
肖飞的指尖碰了碰玉牌,烫意已经减弱,只剩一丝温热顺着指尖往血脉里钻。他想起三天前遇到黑袍人的场景,那人将残令塞给他时,只说了句“黑风岭的债,得用黑风岭的东西还”,当时他只当是疯话,如今想来,黑袍人早知道这令牌与禁地有关。
“得去看看。”月婵站起身,她素白的衣袖扫过石桌上的和约,“两族的事暂且搁置,若禁地的兽骨真与令牌有关,一旦出事,黑风岭没有一族能独善其身。”熊烈点头,立刻叫来了族中最精锐的两名护卫,一人扛着沉重的玄铁斧,一人背着装满符咒的布囊;月飞也解下了背上的长剑,剑鞘上的银纹在昏暗的石屋里闪着微光。
肖飞将令牌揣回怀中,指尖还残留着血丝的触感。他抬头看向门外,黑风岭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座山都罩住。月飞走在他身边,剑穗的流苏还在轻轻摆动,像是在指引方向,“你之前遇到的黑袍人,有没有说过兽骨的事?”
“没有。”肖飞摇头,“他只给了我这半块令牌,说等两族族长点头,自然会有答案。”话刚说完,怀中的令牌又轻轻烫了一下,这次的触感很轻,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熊烈走在最前面,玄铁斧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禁地在黑风岭的最深处,那里有我族先祖设下的封印阵,寻常妖兽都不敢靠近。但最近几个月圆夜,封印阵的符文开始变暗,兽骨的怪响也越来越大。”
几人沿着山路往深处走,路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树干上布满了深褐色的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月飞突然停下脚步,长剑出鞘半寸,银辉照亮了地面上的脚印,“这里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脚印很新。”肖飞蹲下身,只见脚印边缘沾着黑色的粉末,和黑袍人残令上的黑血颜色相似,“是黑袍人的同伙?”
熊烈脸色一沉,握紧了玄铁斧,“不管是谁,敢闯我族禁地,都别想活着离开。”几人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了禁地的入口——那是一处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熊族的图腾,图腾下方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金光。但此刻,符文的金光已经变得很暗,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裂纹,黑色的雾气正从裂纹中慢慢渗出。
肖飞怀中的令牌突然飞了出来,悬浮在石门上空,玉牌内侧的兽头印记变得清晰起来,与石门上的图腾隐隐呼应。月飞的剑穗流苏剧烈摆动,指向石门后的方向,“里面有很强的邪气,兽骨应该就在里面。”熊烈上前,双手按在石门上,灵力注入,“先祖的封印阵需要血脉才能开启,你们跟在我后面,小心邪气入体。”
石门缓缓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肖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古老的壁画,画的是熊族先祖封印凶兽的场景——先祖手持令牌,将凶兽的骸骨封在地下,凶兽的头颅与玉牌上的兽头印记一模一样。“原来这令牌是封印凶兽的钥匙。”月飞轻声说,剑穗的流苏已经停止摆动,贴在剑鞘上,像是在忌惮什么。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块巨大的兽骨,兽骨通体漆黑,上面刻着与令牌相同的纹路。此刻,兽骨正发出低沉的怪响,黑色的雾气从骨缝中渗出,在半空中凝聚成凶兽的虚影。肖飞的令牌飞向石台上的兽骨,与兽骨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时,洞穴的角落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手中拿着另一半令牌,“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肖飞,多谢你帮我集齐了两块令牌。”肖飞皱眉,“你是谁?为什么要找兽骨和令牌?”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脸上刻着与兽骨相同的纹路,“我是当年被封印的凶兽后裔,这兽骨是我的先祖,今天我要解开封印,让黑风岭重新回到凶兽的统治之下。”
月飞立刻举剑上前,银辉照亮了黑袍人的脸,“痴心妄想,有我们在,你别想破坏封印。”黑袍人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令牌扔向兽骨,两块令牌合二为一,悬浮在兽骨上空,黑色的雾气瞬间暴涨,凶兽的虚影变得更加清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熊烈挥起玄铁斧,朝着黑袍人砍去,“敢在我熊族禁地撒野,先过我这关!”黑袍人侧身躲开,手中凝聚出黑色的灵力,朝着熊烈打去。肖飞看着悬浮的令牌,突然想起通道壁画上的场景,先祖是用令牌吸收凶兽的邪气,而不是释放。他立刻冲向石台上的令牌,伸手抓住,灵力注入令牌中。
令牌发出金色的光芒,开始吸收兽骨渗出的黑色雾气。黑袍人见状,急忙朝着肖飞扑来,“住手!”月飞立刻挡在肖飞面前,长剑刺向黑袍人,“别想碰他!”熊烈也趁机挥斧砍向黑袍人的后背,玄铁斧带着风声,重重落在黑袍人的肩上。
黑袍人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落在兽骨上。兽骨突然剧烈震动,黑色的雾气疯狂涌出,凶兽的虚影朝着肖飞扑来。肖飞握紧令牌,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将整个洞穴都照亮。令牌上的兽头印记与凶兽的虚影对峙,金色的光芒一点点吞噬黑色的雾气。
“不可能!”黑袍人瘫倒在地上,看着凶兽的虚影逐渐消散,“先祖明明说过,两块令牌能解开封印……”月婵走到黑袍人身边,轻声说,“你只看到了壁画的一半,另一半画的是先祖用令牌重新加固封印,你被先祖的谎言骗了。”
黑袍人愣住了,看着兽骨上的黑色雾气慢慢消失,符文重新闪烁起金光。肖飞收起令牌,令牌已经恢复了温凉,只是兽头印记变得更加清晰。熊烈走到石台前,看着兽骨,“看来以后每个月圆夜,都得派人来查看封印了。”
月飞收起长剑,剑穗的流苏恢复了平静,“两族可以轮流派人守护禁地,这样也能增进两族的信任。”月婵和熊烈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肖飞看着手中的令牌,突然想起黑袍人说的“黑风岭的债”,或许这令牌还有其他秘密,只是现在还没被发现。
走出禁地时,天已经亮了,朝阳从黑风岭的山顶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山路上。肖飞走在两族中间,手中握着令牌,感觉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黑风岭的秘密还有很多,而他和月飞、熊烈,还有两族的族人,都将是守护黑风岭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两族开始轮流派人守护禁地,肖飞和月飞也常常一起去禁地查看。每次靠近兽骨,肖飞的令牌都会轻轻发烫,像是在与兽骨交流。他尝试着用灵力沟通令牌,偶尔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先祖封印凶兽的场景,黑袍人先祖的绝望,还有一块隐藏在黑风岭某处的玉佩。
“或许那玉佩也是解开秘密的关键。”月飞看着肖飞描述的画面,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可以去黑风岭的其他地方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玉佩。”肖飞点头,他知道,只要有月飞和两族的支持,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能克服。
黑风岭的风依旧吹着,但此刻的风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冷,反而带着一丝温暖。肖飞握紧手中的令牌,抬头看向远方的山顶,阳光正好,未来可期。他知道,属于黑风岭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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