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上,西夏平阳城,行宫偏殿。
殿内压抑沉重的气氛。
吴砚卿斜倚在软榻上,保养得宜的脸上难掩疲惫与焦虑,眉眼间笼罩着一层阴霾。
她面前放着韩千启的印信。
“关襄危在旦夕……迟则城破人亡……”她低声念着,仿佛能感受到韩千启的绝望。
“哀家……哀家手中,难道要把哀家的五万京营派出去?”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侍立在一旁的魏若白。
“太后,”魏若白的声音平和,和吴砚卿比起来冷静多了,“京营守军是我军最后的力量,万不可动!”
吴砚卿一下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依你之见,就眼睁睁看着关襄陷落,韩千启战死?让陈彦那小儿在我西夏境内耀武扬威?让天下人都知道,哀家……连自己的门户都守不住!”
“太后息怒。”魏若白躬身一礼,不疾不徐道,“此局,并非无解。陈彦悍然西进,打的虽是西夏,但惊的却是整个大夏。皇甫密、谢至安、严星楚等,他们岂能坐视东牟坐大?”
吴砚卿冷笑:“皇甫密那老狐狸,巴不得看哀家的笑话!严星楚?他恐怕正庆幸陈彦的刀没砍向他平阜城呢!指望他们发兵来救?痴人说梦!”
“太后明鉴。”魏若白微微颔首,“指望他们发之兵来救,确不现实。但让他们在各自战场上,给东牟施加更大压力,牵制陈彦的精力,使其无法全力攻打关襄,甚至迫其分兵回援,却并非不可能。”
“哦?”吴砚卿凤眉一挑,“你有何策能驱使他们?”
魏若白眼中精光一闪,缓缓吐出两个字:“名器。”
“名器?”吴砚卿蹙眉。
“正是。”魏若白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朝廷如今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煌煌名位了。
太后可请陛下下旨,加封皇甫密为‘靖国公’,谢至安为‘安国公’,其军侯系下所有军帅,无论品阶,一律擢升为‘侯爵’!
此为酬其拱卫社稷、力抗东夏之功,更是彰显朝廷对其倚重,将其彻底绑在我西夏战车之上!”
吴砚卿眼中光芒闪动,沉吟道:“空头爵位……皇甫密这等老狐狸,岂会看在眼里?”
“虚名自然换不来实利。”魏若白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但名正则言顺!有了这国公、侯爵之位,皇甫密、谢至安及其麾下诸帅,便不再是割据一方的军头,而是朝廷正式册封、名正言顺的封疆大吏!
其统御属地、征伐不臣,便有了法理大义!
此乃他们梦寐以求的正名!即便他们心知是虚,也断然不会拒绝。
只要他们接受了,就等于默认了与朝廷更紧密的同盟关系,再想置身事外,道义上便站不住脚。”
吴砚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严星楚呢?”
“严星楚根基尚浅,但其鹰扬军扼守北境要冲,潜力巨大。”魏若白道,“可加封其为‘北境侯’。
既是对其守卫北境功劳的认可,同时抬高其地位,使其与皇甫密系将领平起平坐,甚至隐隐高于其旧主皇甫密麾下的普通军帅,此乃离间之计,亦可稍安其心。”
吴砚卿缓缓站起,在殿内踱步:“仅靠名位,怕还不足以让他们拼命。”
“名位是锦上添花,还需雪中送炭,亦或……当头棒喝。”魏若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太后可同时以陛下名义,发一道申饬旨意给严星楚!”
“申饬?”吴砚卿停下脚步,看向魏若白。
“正是!”魏若白语气转冷,“申饬其坐视东牟肆虐!严词质问:当初同盟约定,鹰扬军驻守北境,职责便是防范东牟与恰克!
如今东牟陈彦主力竟能长驱直入,攻打关襄,威胁西夏腹地,他严星楚守土之责何在?同盟之义何存?
令他即刻履行盟约义务,向北境之敌发起进攻,牵制东牟军力,以解关襄之围!否则,便是背盟弃义,天下共讨之!”
吴砚卿眼睛一亮:“妙!先捧后压!给他侯爵尊荣,再以大义名分相逼!让他骑虎难下!
皇甫密等人得了爵位,即便不出死力,至少在白袍军和火牛军可以向北,给陈彦制造压力。
而严星楚……他若想保住这新得的侯爵名位和北境人心,就不得不有所动作!”
“太后圣明。”魏若白躬身道,“此乃以虚名换实势,借力打力之策。能否解关襄之危,尚在两可之间,但至少能搅动风云,让陈彦无法专心攻城,为韩帅争取时间,也为朝廷……争取斡旋之机。”
吴砚卿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了果决与狠厉:“好!就依你之策!即刻拟旨!加封皇甫密为靖国公,谢至安为定国公,其麾下军帅皆封侯!加封严星楚为北境侯!申饬严星楚的旨意……措辞给哀家严厉些!要让他如芒在背!”
“臣,遵旨!”魏若白领命,转身快步离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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