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平静,不是强装,而是真正的渊渟岳峙,是看透风云变幻后的超然。
这份定力,让严星楚在佩服之余,更感到了对方心思的深沉难测。
看着皇甫密从马车下来,严星楚又想起当年在武朔城,让自己接手武朔城,并把了贺成双的联系自己交给他,从此让他在军中初露峥嵘。
而更远的在安靖城他和陶玖深陷牢狱中时,这位密侯也从中协调不少。
更不用说在归宁城,他劝降邵经,让自己得到归宁城。
如今,为了大局,他甘愿离开经营半生的军侯系,孤身来此。
这样的人,若说他有什么心思,那这心思也绝不会是为了一己私利!
必是为了抗东牟、定乱局的大计!
念头电转间,严星楚已大步迎下台阶。
他以一种平等中带着深厚敬意的姿态,对着皇甫密郑重地抱拳,微微躬身。
“密侯!”严星楚的声音清朗有力,“星楚未能远迎,失礼了!请!”
他身后的田进、赵兴等将领,也齐刷刷地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军人的铿锵:“恭迎密侯!”
皇甫密看着眼前恭敬却又不失一方诸侯威仪的严星楚,看着他身后那些精悍将领眼中流露出的尊重,脸上露出一丝温和而坦然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一下严星楚的手臂:“北境侯太客气了。老夫如今不过闲云野鹤,叨扰贵地,何须如此大礼?诸位将军请起。”
他的声音平和。
“密侯言重。请!”严星楚侧身让开道路,亲自引着皇甫密,在众将的簇拥下,步入帅府会客厅。
帅府会客厅内,严星楚与皇甫密分宾主落座,其它将领知道皇甫密前来,定有事与大帅相商,因此纷纷告退。
严星楚看着对面神态自若、品着热茶的皇甫密,心中那份因对方平静而产生的佩服更深了一层。
心中不免暗叹。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失意、颓唐,至少也是心事重重的皇甫密。
毕竟,那是维系军侯系的伏虎兵符,是号令数万精锐的权柄!
如此轻描淡写地交出,自污其身以破谣言死局,这份决断与魄力,已非常人可及。
“密侯一路辛苦。”严星楚开口,语气带着对老上司应有的尊重,也带着一丝试探,“北境苦地,密侯屈尊前来,不知为何?”
皇甫密抬眼,目光温润平和,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淡淡欣慰,也有一丝复杂:“北境侯言重了。如今你坐镇一方,虎踞龙盘,老夫不过一介布衣,何谈屈尊?此行,只为叙旧,也看看你这打下的基业,气象如何。”
“布衣?”严星楚心中摇头。
皇甫密便是无官无职,他皇甫密三个字,依旧是沉甸甸的。
他沉吟片刻,决定切入正题,目光坦诚地看着皇甫密:“密侯高义,星楚佩服。交兵符,破谣言,此举……壮士断腕,非大智慧大担当不能为。只是,您这一走,军侯系群龙……谢帅虽也是开国侯爷,但突然接手全局,担子太重了。”
严星楚没有掩饰对谢至安能力的疑虑。
他与谢至安接触不多,印象中是个性格果敢之人,但能否在夏明澄的毒计、吴砚卿的猜疑、以及同盟内部的裂痕中稳住局面?他心中没底。
皇甫密放下茶盏,目光深邃:“至安为人刚正,心思缜密,与我相交多年,其能,我深知。乱世之中,权柄更迭本是常事。老夫离开,谣言失了最大的靶子,他才能放开手脚。至于担子重……”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托付后的释然与信任,“路,终究要自己走。军侯系,也非离了谁便不能存续。我相信他。”
这番话,既是对谢至安的肯定,也是对严星楚疑虑的回应,更透露出他对军侯系未来的放手态度。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搅动风云的谣言。
严星楚提起吴砚卿在平阳城的困境,语气带着一丝复杂:“此计不知是夏明澄还是陈彦所出?当真阴毒。吴太后那边,如今怕是焦头烂额了。关于七皇子身世……”
皇甫密脸上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无论是谁,此污人清誉,辱及帝嗣,此乃禽兽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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