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拔刀,也没有运功。
只是,从怀中,摸索着,取出了一个略显陈旧的黄铜酒壶。
他拔开木塞,一股辛辣、粗犷的酒气,瞬间在清冷的山巅弥漫开来。
他没有自己喝,而是将酒壶,朝着百丈之外的陈凡,遥遥递了过去。
“这是我北凉的烧刀子。”
徐凤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平静。
“虽不如你的清茶雅致,但入喉滚烫,能暖暖身子。”
这个举动,出乎了陈凡的预料。
他看着那个酒壶,又看了看徐凤年那张并无讥讽,只有平静的脸。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身形一晃,他已出现在徐凤年面前,伸手,接过了那只黄铜酒壶。
没有丝毫犹豫,他仰起头,将那辛辣的烈酒,狠狠灌进喉中。
“咕咚……咕咚……”
酒液如火线,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那股蛮横的暖意,竟真的让他体内那因法则反噬而翻腾不休的混乱气血,有了片刻的平复。
一口烈酒下肚,陈凡的脸色,似乎都恢复了些许人色。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白雾。
“呵……”
他将酒壶递还给徐凤-年,瞥了他一眼。
“酒是好酒。”
“只是你我的路,终究不同。”
徐凤年接过酒壶,自己也灌了一口,目光,却望向了山下那片苍茫大地,望向了北凉的方向。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轻声重复着这句话,而后,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陈凡的身上。那双曾蕴含着无尽悲苦与仇恨的眸子里,此刻,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郑重。
“但今日之后,你我之间,或许可以多一个身份。”
徐凤年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论道之友。”
这四个字,不轻不重,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这不是求和,更不是认输。
这是一种,承认。
承认对方,是与自己在同一座山巅,见过同样风景的,同路人。
承认对方的“道”,虽然与自己截然相反,却同样走到了此世的终极。
他们依旧是敌人,立场不会改变。北凉的守护者,与天下的“窃贼”,终有一日,还会再分生死。
但在那之前,他们是这世上,唯二与王仙芝一起,亲身“叩问”过天门的人。
这份经历,无人可以分享。
这份认知,无人可以理解。
陈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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