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认真地听着,将这些知识牢牢记在心里。
三更的月光像薄纱般覆在医馆飞檐上,药柜里的蝉蜕标本在窗纸上摇晃成墨竹影。苏瑶将最后一炉艾草香捻灭,银镯轻碰铜香炉,发出清越的声响,惊起梁间筑巢的燕子。
"师父,真有能让枯木逢春的药吗?"
林娜忽然指着案头干枯的人参标本。王庚连忙捅了捅她,却见苏瑶非但没责怪,反而从抽屉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帕。帕子展开时,月光透过绢丝,显出用血写的
"医者仁心"
四字。
"三十年前,"
苏瑶的声音沉入月光,"我曾遇见个难产的农妇,胎儿横位三日,稳婆已束手无策。"
她轻抚绢帕上的血字,"我用针灸替她转胎时,指尖触到的不是脉象,是两条人命在生死线上挣扎。"
王庚看见师父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后来呢?"
赵轩忍不住追问,锦袍下摆扫到药柜发出轻响。苏瑶抬头望月,银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孩子生下时已没了气息,我把他放在热炕上焐了半个时辰,又用艾条灸他脚底涌泉穴。。。
当那声啼哭响起时,产妇丈夫跪在地上,把家里仅有的一捧糙米塞进我药箱。"
她突然展开绢帕,血字在月光下竟透出暖意,"这帕子,是产妇用经血写的谢礼。"
林娜突然捂住嘴,想起白日里药圃那只蜕壳的蝉。苏瑶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取来三根银针:"医者最痛的不是治不好病,是明知有法却无力回天。"
她将银针排在案上,月光在针尖凝成冷霜,"七年前,有个患肺痨的书生,我明知用燕窝润肺可救,却只能看着他咳血而亡
——
他家徒四壁,连副普通的止咳药都买不起。"
王庚猛地攥紧拳头,粗布衣袖擦过砚台发出刺耳声响。他想起饿死的弟弟,若当时有位医者肯赊药。。。
苏瑶却轻轻按住他的手:"所以你们要记住,"
她的目光扫过三个弟子,"精湛医术是船,仁心才是渡人的桨。那年书生临终前,求我在他掌心写个
安
字,说要带着这个字转世。"
夜风突然穿堂而过,吹得绢帕哗哗作响。林娜看见血写的
"仁"
字在风中扭曲,竟化作产妇的笑脸与书生的掌纹。赵轩则发现银针在月光下排列成北斗形状,勺柄正指着案头那株干枯人参
——
参须在风中轻轻晃动,仿佛重新汲取着天地灵气。
"师父,"
王庚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哽咽,"若我以后遇到没钱买药的人。。。"
苏瑶抬手止住他的话,从药柜深处取出个陶罐。揭开盖子时,满室突然溢满异香,只见罐中装着各色草药,每味都用红绳系着布条,上面写着
"寒门免费"。"这是我师父传下的
仁心罐
,"
她的银镯轻碰罐口,"记住,医者眼里不该只有病症,更要看见病人背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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