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羊羔的前蹄突破羊膜时,林娜听见经络图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她猛地掀开荷叶笺,只见
"任脉"
红线活了过来,顺着绢布爬向母羊腹部,在
"关元"
穴处聚成红点。苏瑶的银针已刺入羊的
"三阴交",指腹轻捻针柄时,林娜看见无数细小红线从针尾涌出,与母羊皮下的血脉共鸣,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女子闭经如江河断流。"
苏瑶的银簪划开暮色,指向羊棚外的药渠,"你看那泽泻与益母草,本是通利之药,若不得气血推动,亦如枯木难燃。"
话音未落,林娜腕间的闻诊录突然发烫,昨夜月光下的音符化作红绳,一头系着银针,一头缠着她袖中藏的益母草药方。最惊人的是,母羊产后滴落的羊水竟在草棚地面汇成经络图,"胞中"
位置浮出一枚血色玉印,印文正是闻诊录里妇人的姓氏。
"针感如潮汐,需辨气血盈亏。"
苏瑶拔出银针时,针尖沾着米粒大的血珠,血珠落地即化作益母草幼苗。林娜这才发现,母羊
"三阴交"
穴周围的皮肤泛起奇异的红晕,形状恰似她每日临摹的
"任脉"
走向。当她颤抖着将手覆上母羊腹部,竟听见体内传来潺潺水声,与昨夜闻诊录里的痰鸣音截然不同,那是经血冲破瘀滞的奔涌声。
仲冬的雪粒子砸在窗棂上沙沙作响,王庚的指尖攥着赭石色药包,布纹里渗着黄连的苦汁。三日前他为伤寒患者开了桂枝汤,却误将辛热的附子当温性黄芪抓入药包,此刻病家小厮正候在堂前,说病人服药后彻夜烦渴。药斗柜的铜环上凝着冰棱,映出他青黑的眼圈
——
整整一夜,他把《伤寒论》翻得纸页发毛,也没找到错药补救之法。
"尝尝?"
苏瑶的姜汤在粗瓷碗里晃出涟漪,红糖浆沿着碗壁凝成琥珀色纹路。王庚接过时,发现碗底沉着片干缩的附子
——
正是他错抓的那味药。师父用竹筷敲了敲药斗柜,积雪从柜顶滑落,露出层压着的兽骨镇纸,骨头上
"甲戌"
二字被摩挲得发亮:"我十七岁那年,把治寒疝的乌头当成了祛风的防风。"
泛黄的医案在雪光中翻开,第三页的
"黄芪"
二字被墨团涂得模糊,旁注写着
"误作附子,致患犬便血"。王庚的指腹刚触到纸页,墨迹突然晕开成血色梅花,案几上的
"仁心罐"
发出轻响,罐口飘出的药香竟与当年病犬的腥气重叠。更奇异的是,医案空白处渗出淡黄色液体,在雪光中显出影像:年轻的苏瑶跪在药田,用错抓的附子混着灶心土调成糊,敷在垂危病犬的肚脐上。
"附子大毒,却能以毒攻毒。"
苏瑶将干姜投入姜汤,沸水中立刻浮起无数细小气泡,"你看这配伍,就像驾驭烈马,需得缰绳与马鞭并用。"
当她把温热的药碗推到王庚面前,碗中突然浮现出病患的舌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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