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破了苏瑶办公室的宁静,那是一种系统用来传递最高优先级信息的、令人心悸的蜂鸣。
全息屏幕上,十三营地联席会议官的面孔因脱水和焦虑而显得异常憔悴,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沙子磨过:“指挥官,西部绿洲完了。水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
画面中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那是民众压抑不住的恐慌。
技术组的报告紧随其后,每一项都是冰冷的否定:主供水管网压力正常,无泄漏;备用地下水泵运行数据无误;大气冷凝阵列功率稳定。
结论是,水源并非在输送环节出了问题,而是源头本身正在死去。
“我们只剩不到七十二小时的储备,”联席会议官的嘴唇干裂,“但真正的麻烦是……这个。”
他将镜头转向营地广场,数十个家庭聚集在那里,他们的中心是一个瘦小的女孩,最多六岁。
她正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笃定语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梦见了,x-817在梦里告诉我的,水就在旧灯塔下面。”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激起剧烈的涟漪。
x-817,一个被官方档案封存、却在废土居民口中近乎神化的代号。
苏瑶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频率越来越快。
“迷信。”技术主管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典型的群体癔症。一个孩子做了个荒诞的梦,其他人就跟着模仿。我们绝不能因为这种无稽之谈就调动宝贵的勘探资源。”
“可孩子们说的都一样!”联席会议官反驳道,“不止一个,是几十个!他们都说梦见了同样的话,同样的场景!”
争论在屏幕两端激烈上演,一方是科学与秩序的扞卫者,另一方是绝望中抓住任何一根稻草的幸存者。
苏瑶没有参与争吵,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孩。
在混乱的人群中,女孩的眼神清澈得可怕,仿佛她不是在转述一个梦,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启用‘光与影同录计划’。”苏瑶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噪音。
争吵戛然而止。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由钢铁与逻辑构筑的中央城市。
“派遣地质勘探队,以最高权限执行任务。全程记录所有视听数据、地质数据、乃至人员的生理指标,全部归档。”
技术主管愣住了:“指挥官,您真的要……”
“我需要数据,而不是揣测。”苏瑶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地质队随行,对目标区域进行独立勘察。如果孩子们错了,这次行动的完整记录将成为根除废土迷信思想的最佳教材。如果他们对了……”
她没有说下去。
“还有一个条件,”她补充道,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此次行动的命名、所有公开文件和口头交流中,不得出现‘许墨’或‘x-817’这两个词。一个字都不行。”
联席会议官立刻领会,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器下令:“行动代号确认。所有参与者听令,我们是……去找水的人。”
许墨正在木屋外的架子上晾晒新采的沙地龙胆,这种草药的根茎能缓解辐射灼伤带来的剧痛。
空气中干燥的风卷起他脚边的沙尘,也送来了远方沉闷的轰鸣。
他抬起头,眯眼望向沙丘的脊线。
一支队伍正在穿越那片金色的海洋。
领头的是一台“根节点”——联盟最先进的自主勘探机器人,它那节肢般的机械腿在流沙上行走,稳如磐石。
后面跟着几辆重型履带车,车身上插着一面新缝的布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旗帜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出自孩子之手,却带着一种天真而执拗的力量:“找水的人,都叫小海。”
许墨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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