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址深处的寒气像挣脱锁链的凶兽般疯涨,起初只是贴骨的凉,钻得人皮肤发紧,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竟化作无数淬了冰的利刃,顺着衣料的针脚、发丝的缝隙往骨头缝里扎,连骨髓都像被冻得发脆。地面凝结的薄冰泛着幽蓝冷光,映得周遭岩壁一片森白,连呼出的白气都能瞬间凝成细碎的冰晶,落在衣襟上簌簌作响,没多久就堆起层薄薄的霜花,连指尖触碰岩壁时,都能瞬间粘住皮肉。
狐苏把外袍的领口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可寒风还是像无孔不入的藤蔓,缠得她浑身发僵。她的牙齿不受控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原本莹润的浅青色唇瓣冻得泛出青白,连说话都要攒足力气,每一个字都裹着寒气:“好……好冷……”她下意识往叶箫身边挪了挪,膝盖刚碰到对方的衣角,就撞进一片同样的冰凉——叶箫九条蓬松的金色狐尾此刻紧紧蜷缩在身侧,像团被冻硬的毛球,尾尖的绒毛结着细霜,还在不受控地微微颤动,连耳尖那撮软毛都凝了层白霜,连尾巴根都在隐隐发颤,显然也冻得快撑不住了。
苏黎坐在王晨身侧的岩石上,怀里紧紧抱着昏睡的他,可自身的寒意却像潮水般往上涌。她把冻得通红的双手拢在嘴边哈气,白色的雾气刚飘到半空就被寒风撕得粉碎,连指尖最后一点余温都被卷得无影无踪。她低头看着王晨苍白的睡颜,心像被寒针扎着似的慌——之前为了护她们,王晨硬扛覆水的致命一击,胸口被触手洞穿,本就虚弱不堪;后来又耗尽全力替她们疗伤,灵力彻底亏空,此刻呼吸都浅得像缕轻烟,嘴唇泛着青紫,若是被这寒气再伤了根基,可怎么好?她忍不住把王晨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想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挡点冷意,可自己的身子也在发颤,手臂冻得发麻,这点暖意不过是杯水车薪,连他额前的碎发都渐渐凝了层薄霜。
就在苏黎满心焦灼、眼眶泛红时,怀里的王晨突然轻轻动了动。他的眼睫像被冻住的蝶翼,颤了好几下才勉强掀开条缝,视线还蒙着层水雾,模糊中只看到苏黎焦急的脸庞凑在眼前,听到她带着哭腔的暖意声音:“王晨公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吗?”
王晨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每说一个字都要牵动胸口的伤口,疼得他眉头蹙起,额角渗出细汗:“很……很冷吗?”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凉,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吸进肺里像吞了冰碴,更能察觉苏黎环着他的手臂在微微发抖,掌心的温度远不如往日温暖,甚至比他自己还凉。
苏黎急忙点头,声音里掺了点委屈的鼻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是这遗址的天气突然变了,还是我们灵力耗光又受了伤,现在冷得比坠进冰湖还难受,连灵力都快冻得运转不开了,指尖都动不了,连运功御寒都做不到。”她说着,又往王晨身边凑了凑,把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想多传点暖意过去,却触到一片冰凉,让她心更慌了。
王晨咬着牙,用仅存的力气抬起右手,指尖在储戒上轻轻一点。一道微弱却温暖的金光闪过,掌心顿时多了个巴掌大的木质小房子——小房子通体呈暗红色,是用千年暖玉木所制,木纹里嵌着细碎的火焰符文,在微光下泛着淡红,屋顶雕着古朴的云纹,四角还挂着迷你的铜铃(虽未响,却透着灵气),虽小巧却透着股厚重的灵力感,哪怕没注入灵力,也能隐约感觉到里面蕴藏的暖意,连周遭的寒气都被逼退了几分。
“这是……”狐苏原本冻得发僵的眼神突然亮了,她撑着身子往前凑了凑,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都没察觉,死死盯着那小房子,连牙齿打颤都忘了。叶箫也强撑着坐起来,九条狐尾悄悄展开一点,尾尖扫过地面的薄霜,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连耳尖都竖了起来,紧紧盯着王晨掌心的宝物,盼着它能带来转机。
“神只,能放大的……法宝屋。”王晨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字字清晰地落进三姐妹耳中。他指尖凝起一缕微弱的火灵力,像细线般轻轻注入小房子——下一秒,小房子“嗡”的一声发出轻鸣,金光骤然暴涨,像团暖光包裹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木梁伸展、墙壁隆起,不过眨眼间,就化作一座丈高的木屋。木屋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自动向内敞开,里面虽空荡荡的,只有简陋的木质墙壁和打磨光滑的地面,却能挡住外面呼啸的寒风,让风不再直接灌进来,只是屋内的温度依旧偏低,远称不上暖和。
三姐妹都松了口气,苏黎更是忍不住低呼出声,抱着王晨的手都紧了些:“竟有如此宝物!能挡住寒风就好,至少不用再被风刮着冻了!我们狐族藏书楼里的古卷,都只画过类似的图样!”狐苏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庆幸——虽不能御寒,可挡住刺骨的寒风,已是极大的慰藉;叶箫则围着木屋转了半圈,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木墙,指尖传来的仅是木头的常温,却让她舒服地喟叹一声,至少不用再直面寒风,狐尾兴奋地轻轻晃着,满是新奇。
王晨没力气多解释,靠在苏黎怀里喘着气,胸口的绷带因为动作牵扯,又渗出点血丝,染红了浅色的布条。苏黎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胳膊,慢慢把他架起来,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腰,生怕碰疼了他的伤处。狐苏和叶箫也连忙上前,狐苏扶着王晨的另一边胳膊,叶箫则蹲下身,托着他的腿弯,四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慢慢走进了“神只”木屋。
刚踏入木屋的瞬间,风刮在身上的刺痛感消失了,可寒气依旧像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发疼。只是没了寒风直灌,众人总算能缓口气——带着淡淡的木质清香,少了风的侵袭,瞬间众人感觉好多了!冻得发僵的手指能慢慢蜷曲,打颤的牙齿也停了下来,却依旧要裹紧衣衫才能抵御屋内的低温。几人忍不住同时松了口气,连紧绷的肩膀都放松下来,狐苏甚至舒服地喟叹一声,抬手揉了揉冻得发麻的脸颊,叶箫则直接把九条狐尾裹在身上,像披了层毛毯,才勉强挡住寒意。
王晨扶着木屋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到角落,每走一步都要歇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面上晕开小湿痕。他从储戒里掏出三匹厚实的毛毯。他弯腰铺毯时,胸口的伤口扯得他疼得倒抽冷气,手都在微微发抖,指节泛白,却还是咬牙把毛毯铺得平平整整,连边角都仔细掖进地面的缝隙里,生怕漏风让寒意钻进来。铺完最后一块,他才转过身,对三姐妹虚弱地笑了笑,声音带着疲惫:“你们……就在我旁边休息吧。这木屋只能挡住风,不能抵御寒冷,我运转灵力……能让温度再高一点,不然夜里还得冻着。”
说完,王晨盘腿坐在毛毯中央,闭上眼睛,勉强调动体内仅存的一丝火灵力。那丝灵力像濒死的火苗,在丹田处颤了颤才缓缓升起,顺着经脉蔓延到周身,微弱的橙红色光芒从他周身缓缓散发出来,像一层柔软的薄纱,慢慢铺满整个木屋。原本冰冷的空气渐渐有了暖意,虽不如春日和煦,却足以驱散刺骨的寒,木墙上的火焰符文也随之亮起,泛着淡淡的红光,在墙壁上跳动,像细碎的火苗。做完这一切,王晨再也撑不住,身体一软倒在毛毯上,随手拉过一旁的厚棉被盖在身上,几乎是瞬间就沉沉睡了过去——这一次,没有寒风侵袭,伤口的剧痛也被暖意稍稍缓解,让他睡得格外沉,连眉头都渐渐舒展了。
狐苏和叶箫看着王晨安稳的睡颜,心中满是感激。之前若不是王晨舍命相护,她们早已成了覆水的口粮,尸骨无存;此刻又能在这冰寒遗址中得一处遮风之地,还能借着他的灵力取暖,不用在寒风中受冻,全是托了他的福。两人也不多言,狐苏拿过一旁的薄毯裹紧身子,在王晨左侧的毛毯上躺下,还往他身边挪了挪,想多沾点暖意;叶箫则蜷起身子,把九条狐尾当被子裹住自己,在王晨右侧躺下,尾巴尖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借着那点灵力暖意御寒。很快,她们就被周身的暖意裹住,连日的疲惫和困意涌上来,没多久就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连狐苏浅青色的发丝都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苏黎却没立刻躺下。她坐在王晨身侧,借着木墙上跳动的红光,看着他依旧有些发凉的脸颊,又侧耳听着木屋外呼啸的寒风,那风声像鬼哭似的,刮得木墙“呜呜”响,屋内的寒气还在往骨头里钻。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再离他近点,想让他更暖和点,也想借他的灵力多挡点寒。她犹豫了片刻,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开王晨身上棉被的一角,生怕吵醒他,然后慢慢钻进被窝里,从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腰。她把脸颊贴在王晨的肩膀上,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里微弱却平稳的心跳,像鼓点般安心,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火灵力气息,混着木质清香,让她瞬间安定下来,身上的寒意也消散了几分,连日的焦虑渐渐消散。
原本睡着的狐苏不知何时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身上的毛毯挡不住寒气,又看到苏黎从身后搂着王晨,两人贴得极近,显然更暖和。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也悄悄起身,赤着脚踩在温暖的毛毯上,轻手轻脚地绕到王晨另一侧,慢慢躺下后,将脸颊轻轻贴在王晨的左肩,手臂也悄悄搭在他的胳膊上。王晨的肩膀还带着点凉意,却比裹着毛毯暖和,让她莫名觉得安心,仿佛有了依靠,连梦里都不会再出现覆水的阴影,很快又重新坠入梦乡,呼吸轻轻拂过王晨的脖颈。
叶箫被身上的寒意扰醒,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到苏黎和狐苏都依偎在王晨身边,两人都睡得安稳,身上的寒气显然轻了不少。她九条金色狐尾轻轻晃了晃,心里突然也生出股依赖,小声嘟囔了句“我也想暖和点,光裹尾巴还是冷”,然后撑着胳膊坐起来,爬到王晨面前,看着他胸口缠着的绷带(上面还印着淡淡的血迹),又看了看他安稳的睡颜,犹豫了一下,轻轻掀开棉被的一角,小心翼翼地钻进王晨怀里,把小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王晨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伴着平稳的心跳声,还有淡淡的灵力暖意,像小时候在狐族领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着心跳的感觉,让她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小手还下意识地搂住了王晨的腰,九条狐尾也悄悄展开,盖在两人身上,像层柔软的毯子,挡住周遭的寒气。
木屋外,寒风裹挟着冰粒,狠狠砸在木墙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把木墙吹得“呜呜”作响,像是在宣泄着无法闯入的不甘;木屋内,橙红色的灵力光芒温柔笼罩,虽不足以让室温彻底回暖,却驱散了致命的严寒,四人相拥而眠,呼吸交织在一起,满是安稳。王晨在睡梦中似乎也感受到了周身的依赖和寒意,眉头彻底舒展开,手臂无意识地动了动,轻轻揽住了的肩头的苏黎和狐苏;同时,他的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更贴近身后的苏黎,将她也护得更紧,让四人裹在一片小小的暖意里,抵御着木屋外的冰寒。
夜色渐深,遗址的寒气还在疯涨,岩壁上的冰棱越结越长,泛着森白的冷光;可“神只”木屋内,因着王晨的灵力和四人相依的体温,却成了冰寒绝境中最安稳的避风港,橙红色的光芒在墙壁上跳动,映得四人的睡颜格外柔和。这一方小小的暖榻,承载着四人的疲惫、信任与依赖,伴着长夜缓缓流淌,直到天边泛起微光。
晨光透过木屋缝隙漏进来时,王晨先醒了。身侧狐苏的呼吸轻拂着肩头,带着淡淡的冷杉香气,浅青色的发丝偶尔扫过脖颈,痒得人发麻;身后苏黎的手臂还环着他的腰,掌心贴着腰侧皮肤,虽隔着层薄衫,却仍能清晰感觉到那点暖意;胸口处叶箫的九条狐尾缠在腰间,毛茸茸的尾尖偶尔蹭过衣襟,软得像团云朵,可这满溢的暖意,却让王晨浑身紧绷——昨夜四人相拥而眠的画面清晰浮现在脑海,他生怕惊动三人,指尖轻轻拨开缠在腰间的狐尾,刚要往外侧挪,身后的苏黎却突然醒了。
“醒了就想走?”苏黎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像浸了蜜的温酒,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下巴在他颈窝轻轻蹭了蹭,带出点细微的痒意,“王晨公子这身子骨,倒是比我们狐族用暖玉髓砌的暖炉还舒服,昨夜靠着你,连梦里都没见着覆水的影子。”
王晨的耳尖瞬间泛红,像染了层淡胭脂,刚要开口说“别胡闹”,苏黎的指尖已经顺着他的腰线轻轻划过,指腹带着点灵力的余温,故意停在绷带边缘,轻轻打了个圈:“不过公子的伤口,昨夜好像又渗血了?”她的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关切,眼神却掠过王晨泛红的耳根,藏着几分狡黠,“要不要我帮你重新包扎?我们狐族有特制的凝露草,捣成泥敷上,比寻常金疮药愈合得快三倍,就是……得把衣衫解开些,才能敷得匀。”
这话让王晨猛地僵住,像被施了定身术,他慌忙伸手去推苏黎的胳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衣袖,声音都带着点慌乱:“不必,我自己来就好,不麻烦姑娘。”
“自己来?”苏黎低笑出声,气息拂过王晨的耳廓,惹得他肩头轻轻颤了颤,她非但没松手,反而往他耳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像在说什么私密话,“公子胸口的伤在左前侧,靠近心口的位置,自己包扎哪能缠得紧?万一待会走起来扯裂了,血渗出来冻成冰碴,难不成还要我们三个轮流扶着你?到时候耽误了查探遗址,可就不好了。”她说着,抬眼看向刚坐起身的狐苏,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征询,“狐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狐苏正拢着薄毯,闻言只是轻轻点头,浅青色的眸子掠过王晨泛红的耳根,又很快移开,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毯边——她性子本就内敛,知道苏黎是在借着关心调戏人,却不愿掺和,只安静坐在一旁,像个事外的看客,只是眼底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叶箫也揉着眼睛爬起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点困意,九条狐尾垂在身侧,轻轻扫过地面的毛毯,小声劝道:“苏黎姐,别逗王晨公子了,他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再逗下去,怕是要急了。”
苏黎却没停手,她松开环着腰的手,转而伸手捏住王晨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脉搏,能清晰感觉到那跳得飞快的节奏,像擂鼓似的:“公子的心跳怎么这么快?莫不是……活了这么大,还不习惯跟女子靠这么近?”她故意把“女子”两个字咬得稍重,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可昨夜明明是公子自己伸手揽着我们的,那会儿怎么不害羞?现在天一亮,倒拘谨起来了?”
王晨的脸更红了,像被炭火烤过似的,连脖颈都染了层淡红。他用力挣开苏黎的手,撑着毛毯想站起来,可刚一用力,胸口的伤口就被扯得生疼,像有根针狠狠扎进肉里,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瞬间蹙起,额角都渗出了点细汗。苏黎见状,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指尖顺势滑到他的腰侧,轻轻托住他的身体,语气软了些,眼底却仍藏着笑意:“慢点,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着走。”她的掌心贴着腰侧,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力道,帮他稳住身形,“我们三个活了上万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公子这副脸红耳热的样子,倒比那些刚及笄、没见过外人的小姑娘还青涩,看着倒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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