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鞭摇头:“我们也纳闷。
昨夜同时摸到这条道的,除了我们火莲教,还有三拨人马——黑风寨、红巾帮,甚至一队官兵。
三方撞上,还以为彼此走漏风声,差点先火并一场。”
张锡九眯眼:“官兵?谁调来的?”
“旗号上写‘镇北’二字,领兵的是个姓戚的参将。”
阎罗鞭叹了口气,“我们以为只是寻常抄山剿匪,没想到撞上大侠您,更没想到……”
“更没想到一鞭未出,全军覆没。”
张锡九接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们教主什么名号?常在何处落脚?”
阎罗鞭面露难色:“大侠,火莲教不过是江湖上松散的门面,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
一年到头,我们只年底在三山五岳的古刹里聚一次,切磋武功,分派来年买卖。
那时教主必戴面具,身边只带一个招财童子,金项圈,红兜肚,任谁都能一眼认出。”
“招财童子?”张锡九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你们其实连教主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清楚才怪。”阎罗鞭苦笑,“去年在嵩山,他扮成老乞婆;前年衡山,却成了唇红齿白的小和尚。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孩子举着个金算盘,走一步,珠子哗啦一声。”
张锡九忽地俯身,盯住对方眼睛:“若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可愿带路?”
阎罗鞭怔住,喉结滚动:“我若回头,便是叛教……”
“你回头看看。”张锡九抬下巴。
远处,横七竖八躺着火莲教众的尸首,兵刃散落一地,像被风折断的枯枝。
阎罗鞭瞳孔微缩,半晌,低声道:“我……愿带路。
但只到古刹门外,再往前一步,我怕。”
“怕什么?”
“怕那孩子对我笑。”阎罗鞭声音发颤,“招财童子一笑,据说就要收账——收的是命。”
张锡九沉默片刻,忽地笑了一声:“那便让他先对我笑。”
夜更深,老槐树的影子投在两人脚下,像一条漆黑的路,蜿蜒向不知尽头的黑暗。
张锡九眉心轻蹙。
“笔迹也是那童子的?”
阎罗鞭点头如捣蒜:“教主从不亲书。
飞鸽所携,皆童子代笔。
那孩子不过七八岁,腕力却惊人,一笔瘦金体,铁画银钩,谁也仿不来。”
张锡九指腹摩挲着方才从竹筒里倒出的细纸,忽地冷笑:“好,那就先找算盘童子,再揪他背后那只老狐狸。”
话音未落,对面山口忽然鼓角齐鸣,一声高过一声,如怒潮拍岸——
“康亲王驾到——闲人跪迎——”
呼声滚过山谷,惊起夜鸦无数。
张锡九手腕一抖,原本已松开的绳头重新缠回老槐粗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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