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是深切地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分量了。
想要开垦这样的土地,那难度,比他先前想的,还要大上十倍不止。
“愣着干啥?干活。”
尽管心里头沉甸甸的,可张大山脸上却没露出来。
他晓得,自个儿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他要是先泄了气,那这个家,就真个垮了。
他把牙一咬,头一个就挥起了锄头。
“先把地表上这些个碎石头和杂草,都给它清理干净了。”
“能搬得动的石头,都给它搬到地头上去,垒起来。”
“那些个实在搬不动的大家伙,就先绕开它。”
“咱们先把能种的地方,给它一点点地拾掇出来。”
铁牛和石头瞅见自家爹已经动了手,也只好把心里的那股子丧气和抱怨给压了下去。
拿起那破镰刀和另一把破锄头,跟着干了起来。
清理杂草。
那些杂草的根扎得死深,都钻进了石缝里头,用镰刀根本割不断。
只能用锄头,连根带土地,使劲地,一块块地往外刨。
搬运石头。
小的还好说,爷儿仨合力,还能勉强给它搬到地头去。
遇到那些个半截埋在地里头的大石块,他们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常常是动都动不了分毫。
尝试着翻地。
那更是让人心里头发堵。
那破锄头砍在板结的、夹杂着无数碎石的土地上,就跟那鸡蛋碰石头似的。
往往是人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手里的家伙什也快散架了。
却也只能刨开那么浅浅的一层浮土。
每日里,除了清早和傍晚,张大山会带着铁牛石头去山里下套子、挖野菜。
其余的日头底下,爷儿仨差不多都是耗在这片石头地里。
渴了,就去远处的小溪喝几口凉水。
饿了,就用怀里揣着的、仅有的几个冷硬的野菜窝头充饥。
手上,很快就磨出了一个个血泡,火辣辣地疼。
身上,也沾满了泥土和汗水,被那山风一吹,又冷又硬,难受得很。
可即便是这样,一连干了七八天下来。
他们所能清理出来的、勉强能称得上是“耕地”的面积。
还不足半分地。
瞅着那丁点大的成果,再瞅瞅眼前那依旧是满目疮痍、遍地石块的广阔荒地。
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像是那冰冷的潮水一般,把爷儿仨给紧紧地包围住了。
“爹……照这样下去……咱们啥时候才能把这地给弄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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