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的手心却渗出了汗。
眼前这些杀才,个个眼里泛着凶光。
好像每一个都能轻易取他性命,这哪是都指挥使衙门?分明是阎罗殿!
他强压着恐惧:"燕山伯此言差矣。。。朝廷法度。。。"
声音飘在空荡荡的大堂里,显得格外苍白。
对面,张克懒散地靠在虎皮交椅上。
韩仙、白烬、霍无疾。。。。。。这些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
最可笑的是那个站在末位的瘦弱少年,活像个没吃饱饭的豆芽菜,可偏偏也穿着从三品的武官袍服,八成是张克养的弄臣。
他本该厉声呵斥,可眼前这群边军将领,甲胄未卸,佩刀在身,连腰都没弯一下。
"陆指挥还有何指教?"张克起身慢慢凑近,"陆指挥也想学楚州巡抚周汝贞,搞个欺君罔上身首异处?"
堂外忽起狂风,军旗在风中撕扯出裂帛般的声响。
陆兵喉头滚动,终于明白为何锦衣卫的探子会接连"暴毙"——这哪是什么军营,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
"下官。。。失礼了。"他咽下喉间腥甜,袖中的手微微发颤。
张克嘴角挂着玩味的笑:"陆佥事现在懂了?在燕山,规矩是我们定的。"
"佥事"二字咬得极重,像在提醒谁才是这里的主子。
说着突然提高声调,"李邦!"
"下官在!"
陆兵瞳孔骤缩——堂堂朝廷知府文官,竟当着他的面向边将行跪拜大礼!
"瞧见没?"张克把玩着那方知府印信,"在这儿,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讲规矩。"
他把印信抛给李邦,"比如李大人这样敢揍考官的硬骨头,就比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酸儒强百倍。"
印信抛出一道弧线,李邦慌忙接住,官袍下摆还沾着泥:"下官。。。谢爵爷提携!"
这落魄秀才捧着印信,激动的手抖如筛糠——因考场殴斗被革除功名跑到西羌的破落秀才,如今却成了正儿八经的四品知府。
在新都,这种读书人连给六部主事端茶都不配。
陆兵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太清楚这套把戏了——一个被士林唾弃打考官的"秀才",除了死心塌地跟着张克,还能有什么出路?
赤裸裸的示威!
朝廷钦命的官员,竟当着他这个锦衣卫前指挥使的面认主!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浸透了中衣。
陆兵忽然看透了张克的底气——每道僭越都像在朽木上凿个洞,可朝廷要补每个窟窿都得掂量掂量:动兵?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下官。。。告退。"陆兵抱拳时,听见自己指节发出僵硬的脆响。
转身刹那,那个瘦猴似的少年"嗤"地笑出声,像钢针扎进后心。
张克早把这场博弈看得通透: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让对方得寸进尺。
今日若规规矩矩跪接圣旨,明日新都那帮老狐狸就会给他套上五军都督府的闲职——
就像前些年收拾北伐旧将那样,明升暗降,调虎离山。
要么当条听话的狗,要么等着"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
窗外北风撞得窗棂哐当作响。
张克第一个掀翻的,就是朝廷那套虚伪的体面——派个锦衣卫头子来"辅佐"?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看不懂这步棋?
还是赌他枪里没子弹?不敢造反?
张克越是肆无忌惮,朝廷反而越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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