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城外,燕山军的营盘肃杀而有序,与城内豫州军那种略带混乱和焦灼的气氛截然不同。
中军大帐内,吕小步正对着开封府的城防图与周王府的布局图凝神思索。
他面临的难题,是如何“合理合法”地搞掉盘踞在开封城内的周王曹恭枵。
地方藩王,虽早已被削去了军政实权,但亲王的尊贵身份却是一道坚不可摧的护身符。
亲王,国之藩屏,皇帝血亲。
自大魏开国太祖皇帝颁布《宗藩条例》以来,便明确划定:藩王有罪,地方官仅有上奏之权,绝无审判与处置之资格。
只要不是谋逆造反,对于亲王级别的宗室,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皇帝下旨严厉斥责一番(下旨切责),或者罚没几年岁禄(扣发工资)。
至于什么杀人越货、强抢民女、侵吞田产、买卖人口……在这些天潢贵胄眼中,根本算不得罪过,皇帝顶多骂一顿。
原则上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你必须考虑制定这原则的原则本人大魏太祖皇帝他老人家的“意见”:以劝导感化为主。
藩王,自诞生之日起,便已然站在了世俗法律的彼岸,寻常的司法程序连他们的衣角都碰不到。
国家是统治阶级的工具,而皇帝与宗室,便是这统治阶层的核心。
之前在燕州,章远在地方上搞的那一套——清查冤狱,打击豪强,抄没贪官——看似雷霆万钧,用在寻常州县自是无往不利。
但这一套,在周王这等身份人物面前,却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吕小步行事狠辣果决,却也深知其中关窍。
直接派兵冲进王府,杀光抢光?
那是流寇反贼的做派,太没技术含量,显不出他的本事。
他们燕山军是官兵,是代表着(至少名义上)朝廷秩序的武力,即便要干黑活,也得讲究个“体面”;
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妈的,这头肥猪,拱在眼前,却不好下刀。”
吕小步低声骂了一句,抬起头,看向被召来的两名心腹千户副将,“高镇岳,灰隼,都说说,这周王府,该怎么个搞法?
既要吃下这块肥肉,还得让天下人挑不出毛病,至少,明面上挑不出大毛病。”
高镇岳面相憨厚,实则心细如发,他沉吟道:“将军,硬来肯定不体面。
须得找个由头,一个足够大、大到能盖过亲王身份的由头。”
压低声音道:“将军,高千户所言极是。
寻常罪名动不了他,但《宗藩条例》里也写得明白,唯有一桩罪,可以让他万劫不复——谋反叛国!”
吕小步眼睛一亮,身体前倾:“哦?继续说!”
灰隼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在这温暖的军帐里却透着一股寒气:“咱们这次南下,不是奉命带了一批准备与豫州军交易的东狄和伪燕的制式甲胄作为样板吗?
这些东西,可是铁证如山的外邦逆贼之物……若是,它们‘出现’在周王府里呢?”
吕小步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好计策!栽赃嫁祸,虽然简单。
但对付这种货色,最好用!
然后我们便可‘意外’发现,‘不得已’为陛下清君侧!”
高镇岳补充道:“将军,灰隼此计甚妙。但如何让这些甲胄‘出现’得合情合理,还需斟酌。
若我们直接以搜查为名闯入,未免太过刻意,容易留下把柄。
不如……我们派一小队精锐,化妆成流窜的东狄残兵或者胆大包天的盗匪;
夜里潜入王府,设法将这些甲胄藏匿于王府某处隐秘所在。然后再……”
吕小步听完,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狞笑:“不必那么麻烦!
化妆潜入,藏匿证据?
太绕弯子了!夜长梦多,容易节外生枝。”
他猛地一拍桌子,斩钉截铁道:“要搞,就搞得干脆利落,动静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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